曾經的我,單獨一人。直至,我遇到您。
小二時,每逢小息、午休,同學們都在操場玩遊戲﹕踩白界、估領袖、紅綠燈過馬路,他們總是一大伙兒的。就他們而言,休息時間是快樂又短暫的,與他們的朋友遊玩,可謂乏味的校園生活中的一滴滴甘露。不過,就我而言,休息時間卻令我痛苦。當同學在遊玩的同時,我裝作自然地坐在有人的地方,裝做忙碌地做功課,裝作享受獨自一人,為的只是防止其他人投以奇怪的目光罷了。
我不是一開始就一個人,這是有理由的,而這亦是我不想交新朋友的原因。一年級時,的確有幾個同學主動和我做朋友,我們曾有一同玩樂的時光。不過,幸福總是短暫的。我的朋友們突然吵架(直至此刻,我都不清楚吵架的原因),她們表明安然無恙,但暗地褢,卻不停向我數說對方的缺點,更叫我遠離那個,和這個絕交什麼的。煩死了,我最討厭在同學面前做戲,在背後說壞話。如果要我做自己討厭的事,倒不如跟這些「朋友」斷絕交往。她們起初會找我一起去玩,但我拒絕多次後,她們就找了個新朋友,不過,我知道她們這段友誼不會長久。
好不容易地捱過了痛苦的一年。成功升上小學三年級,但情況沒有大改變,我仍是獨自一人,只是習慣了,心情好像沒有小二時那麼差,可能是適應了,也可能是灰心了,我不清楚,但我知道,「我不感到寂寞」當我這樣想的時候,正是自欺欺人。
不過,原本灰暗的校園生活,因遇到你而變得七彩。
記得那天天氣很好,我如常地坐在芒果樹下(那裡最多人),在發呆。在操場的人群中,突然看到一個人獨自站在圍欄發呆。這個人黑黑的,有一對細小的眼,名叫王雅雯,是我的新同學。我對她的行為有些好奇,心想﹕她在看什呢?便上前問她﹕「喂,你在看什麼?」你轉頭,望望我,呆了一會,手指圍欄外的草堆,說﹕「貓啊。」
「哇!!真的啊!很可愛。」
「安靜點,不然會把牠嚇跑。」
我點點頭,和你一起靜靜地看貓。在他人眼中,我們似是單純發呆,不過,對我來說,是這一年來,第一次有人跟我一起發呆。我很享受。
當休息鐘響起,你向我說﹕「回課室吧。」在你轉身回去的時候,我看到你的嘴角向上撓,你感到高興嗎?我很開心,從心底泛起的感動,你的陪伴,令我回想起了,朋友的意思。
自此以後,每逢小息、午休,我都走到你的座位,跟你說﹕「要一起看貓嗎?」「好!」你每次都以燦爛的笑容回答我。後來,更有了一種神奇的默契,不再需要任何對話,便兩個人一起跑到操場,一起看貓,一起發呆,一起狂奔,看起來無聊乏味的活動,只要有你陪同,便有趣十分。
我改變了,因你而變得開朗,活潑,你卻未有改變,仍然不愛說話,但不要緊,因為這就是你。朋友,就是願意默默陪伴對象和接受真正對方。
可是,除了你的個性,有一種東西亦未有改變﹕幸福總是短暫的。
記得學期末,班主任跟我們說﹕「你們要好好珍惜身邊的同學,因為你們以後很大機會會各散東西,不會再同班了。」什麼?!難得與你成為好朋友,卻又要說再見。我立即望向你的位置,流露出不捨;你也望過來,對我笑,讓我好過一點兒。我其實很想跟你說:「謝謝你,成為我的朋友,我們要當一輩子的朋友。」但這種令人發窘的話,實在說不出口呢。於是,我倆都若無其事地享受剩餘的時光。
不知不覺間,已是最後一個上課天。在午休,我倆靜靜地坐在一起,不敢談及結業禮、四年級,一切與道別有關的事。我們當時太年輕,不會處理這種「不捨」的事感。離愁嗎?果然別是一般滋味在心頭。
午休還有十五分鐘,那刻,我很希望時間停止。但就只是奢望罷了。突然,你站起來,說﹕「時間差不多了。」
「你說什麼啊?午休還有十五分鐘……」
「喂,試咪。」校園中央咪傳出聲音。「好,各位同學,午安。因為今天是最後一個上課天,所以有午間愛心點唱站。同學可以點選歌曲給同學和老師。好吧,看看第一個點唱者是誰。登登登登,是3A班的王雅雯同學點選《夢中天使》
給林靖嵐同學。她想說﹕『靖嵐小息、午休都陪住我,我很開心。』很好啊!陪伴可謂友誼的精髓,現在播放《夢中天使》」
我一邊聽着《夢中天使》,一邊看着王雅雯的笑臉。又一股感動從心底泛起,一直湧上心頭,我知道我已臉通紅,亮晶晶的淚珠在眼褢滾動,我本嘗試壓抑淚珠,但一旦想起《夢中天使》是我們一起唱的第一首歌,一顆顆閃亮的淚珠沿臉流下來。「真是的,不要做這種令人腼腆的事呀,傻瓜」不過,正因我倆都是傻瓜,才會成為朋友,才會因對方而笑,才會因對方而感動。
多謝你,是你令我歡笑,是你令我得到真正的友誼,是你令我不再孤單。還記得我們一起背乘數表,唱《一支竹仔》的日子嗎?多謝你的陪伴啊,我的第一位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