鼯鼠搬到西海岸已有十年有餘了。
蘑菇森林是他的祖藉,突如其來的變故使他六歲搬到西海岸。
動物專家們指出,對於許多物種而言,懵懂無知的年紀往往是它們形成習性和行為模式的最佳時期。然而,習性的形成如同紙上初染的墨跡,一旦定格,便難以輕易改變。
鼯鼠深刻明白這個道理。
西海岸和蘑菇森林,這兩片遙遠的土地,孕育了截然不同的語言文化。它們都各自獨奏著屬於自己的旋律。
鼯鼠不是完全的原居民,只能在這陌生的旋律中,努力尋找自己的音符。他學習,他模仿,卻總在交談間,流露出那份不屬於此地的獨特韻味。
小時候,他總是被老師糾正發音,一個人孤零零的站起來,不同動物的目光齊刷刷地盯著他。有不懷好意的窺探,有恥笑的嘲諷。
「他肯定不屬於這裡。」
「他的口音好重啊。」
鼯鼠臉頰羞得通紅,他學會了沉默,用沉默作為自己的盾牌,抵御著外界的風雨與偏見。
隨著時間的推移,鼯鼠升入了中學。青春期的戾氣與敏感如雨後春筍般湧現。
他意識到,自己與這片土地,有著難以逾越的距離。
和團節的時候,鼯鼠總會總會踏上歸途,回到蘑菇森林。他原以為那裡是他的歸宿、是他的避風港,是他的舒適圈。然而,昔日的夥伴已變得陌生,代溝如無聲的河流,悄然流淌在他們之間。
「還記得班尼嗎?明明是一隻兔子,但總是幻想自己能夠飛翔。」
「所以說嘛,目標和夢想是區別的,聽說他好像已經開始流浪了?拋棄自己的家人而去追求不切實際的夢想,真是自私啊!」
「你們在聊什麼呢?」
「啊不好意思啊沃爾,我們在聊我們的中學同學呢。」
他們談論著蘑菇森林的煩惱與話題,鼯鼠卻無法感同身受、難以融入。
他期盼已久的歸途,魂牽夢繞的歸屬之地,竟然如同一場遙不可及的夢,最終化為了泡影。
鼯鼠的位置很奇怪,他處於西海岸與蘑菇森林之間。他的一隻翅膀觸碰著海岸的寬廣,另一隻則依戀托載他起點的蘑菇屋,但是他從來沒有真正的屬於一方。
他是無根的浮萍,他漂泊不定。
動物通行證上,鼯鼠的名字與西海岸緊緊相依。
但心中,鼯鼠卻感覺自己既不屬於這裡,也不屬於那遙遠的故里。
他不知道自己屬於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