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盛夏

又是一年盛夏,母校孩子們的嬉笑聲,老師們的講課聲,仍在我腦海徘徊,少年的輪廓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新的校園變漂亮了,但不知為何總覺得少了些東西。

回母校的路上看見了一位頗為熟悉的面孔,少年回過頭來,我才驚覺原來是舊同學,少年的臉上褪去了稚氣,多了些青春熱血。正當我失神之際,他低聲說道:「幫忙拿一下外賣啊!」他的聲音變低沉了,我連忙伸手接過兩袋外賣。踏入校門便看見那道看了六年的身影,是校工——蓮姐,她還是留着一頭清爽的短髮,不知為何老人的髮間多了幾條銀絲,皺紋也毫不留情地爬上她的臉頰。突然,耳畔傳來一陣奔跑聲,是頑固的孩子在奔跑,蓮姐輕聲叫着小心,她還是那麼慈愛。我們從她身旁走過,乘電梯上去校務處。電梯門打開,映入眼簾的是移民回國的少女,她長高了許多,不禁感歎從天真爛漫到亭亭玉立只需四年,少女的眉間多了幾分成熟穩重。寒喧過後,我們起步到和老師們約定的地點。踏入房門後便感受到屬於夏天的氣息,或許是前來的路上提着兩袋外賣,夏天的炎熱在此刻無限放大,汗珠從我的臉上滑過。

老師們來到後,我們都坐下來,一邊享受美食,一邊細說着這一年來的艱辛,彷彿我們都還是孩子,我們談天說地,談話間卻多了些從前沒有的疏遠。我望着窗外的藍天白雲,還記得那天離開,天空也是那麼藍,多年的思念好像都藏在了雲間,不知你們是否能看見?還記得課間的打鬧,操場上的少年在驕陽下逆光而來,回想起昔日的玩伴是那麼的青澀,那麼的稚嫩,一切都那麼的簡單,沒有勾心鬥角,沒有人情世故。可惜歲月不等人,他們都長大了,都長出翅膀,飛向那個叫未來的地點。可惜那部名為「小學」的電影,你我都是故事的主角,但它沒有後續,它沒有回放。可惜談起「學校」,我們再也不能堅定而又異口同聲地說出那個校名。可惜六年的時光終究變成一張證書,拆散你我。黑板上每年都寫着同樣的內容,可是黑板前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他們一個接着一個離我而去,前往新的國度,認識新的朋友,翻了新的篇章。過往的種種都成了回憶,好像只得我一人留在原地留戀着,稠帳着,貪戀着餘温。可是做人不能如此貪心,既要過往,又要未來,因為等你回過頭來,你便追趕不上他們了,所以別回頭,向前邁進吧!

故地重遊,風景依舊,只是找不到當年。曾經的我們,最後的你我。那年我們都嫌棄的學校,終究成了我們終生難以忘懷的回憶。那年被老師訓哭在樓梯間泣不成聲的小女孩,如今也長大了。那年嚴厲的老師們也都不知不覺中多了一絲溫柔。

新的校園變漂亮了,只是少了我們。

兔子的「翅膀」

我很羨慕飛鳥自由翱翔。

牠們展翅高飛,承載著自由穿梭於時空的縫隙之間。山抹微雲的丘林,天連衰草的曠野,浪花破碎的沙岸,都處處有他們的身影,輕盈的身軀與風歡舞,高昂又悠揚的鳴叫劃破天空。

我很羨慕他們,自由、灑脫。

但是,我不是飛鳥,我是一隻兔子。

我厭倦了在熟悉到作嘔的草地上,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覓食,重復著兩點一線無趣又單調的生活。日子每過去一天,就是對老去的無限接近。兔子的壽命只有十年,我不想要蹉跎歲月,什麼都不留下的離去。

我想飛翔。

母親總笑我不切實際,一次又一次的告誡我

「兔子沒有翅膀,我們為跑步而生,草地才是你的歸宿,找份穩定踏實的工作吧。我不要求你當個公務兔,工程兔、美容兔甚至是模兔,只要是一份工作就好,而不是天天在你的破田野裏當一個無所事事的白日夢想家!」

理想的種子早就埋入土壤,卻因沒有陽光,而無法生根發芽。我們從來沒有心平氣和的對話過,當她每次要開始滔滔不絕地說教時,我總會逃跑,跑到那片「破田野」去。

助跑、起跳、騰空。練習了數萬次的跳躍,有那麼一瞬間,我真的以為我飛起來了,可短暫喜悅過後的,總是毫不留情的、狠狠的,摔倒在地。

今天很冷,雪白的毛衣漏了風,寒風勢不可擋地從我的毛髮里鑽進來。

「班尼!班尼你在哪兒?」

熟悉的聲音傳來,我強撐著身軀翹望,鮮紅的頭冠、雪霜般的外衣,是鄰居卡梅拉女士!她趕忙走過來,扶著踉踉蹌蹌的我找了一處乾淨地方,一邊用手帕為我輕輕擦拭身上的泥污,一邊又心疼地責備我總讓人操心。我為之動容,已然忍不住訴說積壓已久的心聲。

「萊拉很擔心你。」

但這句話,徹底將我心裏快要傾瀉而出的委屈堵了回去。

「嗯。」

我悶悶地應道,早上爭吵的畫面,還是在腦海裏揮之不去,母親毫不在意的態度令我刺痛。

「我理解你,我也曾厭倦了千篇一律的生活,於是我隻身在黑暗裏前行、越過山丘,終於趕到我夢寐以求的大海。」

良久的沉默,她出了神地呢喃着

「大海很美。」

「那海是甚麼樣的呢?」

「大海應該是蔚藍又或者是碧綠?在我心中大抵是一副水墨丹青的寫意畫。還有……還有……」

她垂眸,靜默了片刻。須臾又看向我,帶著些許歉疚之色。

「我不知道……我根本沒有見過海。」

她呼出一口長長的嘆氣,努力淡定,眼神卻透露出無法掩飾的失意。

「我連衣食溫飽都解決不了,更何況追逐夢想?十年前我會激昂澎湃、五年前我會大為振奮,但現在,我背負太多太多了。夢想的代價很沉重,我負擔不了。」

「班尼,追隨理想過後,我們終究要回歸現實。月亮和六便士,我選擇六便士。」

她眼神稍黯,眼底抹上苦涩的笑意。

等等……等等……我突然意識到,想要實踐的飛翔,如同一根繫於橡果的繩索,束縛了我思維的枷鎖。

迷雾逐漸消散,世界變得清晰。

「我願意追尋那皎明月。」

卡梅拉女士微微一怔,張了張嘴,卻又把嘴邊的話咽了回去。她定定的注視著我,徬彿在透過我看另一個人。

良久,她笑了,猶如陽光灑滿大地,拂去了陰霾。

「班尼,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好。」

「替我去看看大海。」

與卡梅拉女士道別,我離開了田野,走出了那片草地。我向天空呼喊。直到雙手觸天,我看見了地平線。

我將飛越波光粼粼的水晶湖畔、幽深靜謐的蘑菇森林,看看飛流直下的巧克力瀑布、天空邊際的月亮谷,我想要飛到世界的盡頭,但又不止世界的盡頭。

此刻,我終於有了一雙「翅膀」,

兔子的本質是流浪,遠方是我的故鄉。

「我要飛向大海。」

未來是麼樣的呢?我不清楚。或許會被現實吞沒,又或被理想包裹,但我現在清晰的感覺到,此刻,我是活着的,熱烈又鮮活地活着。

你我皆人生之客,非為籠中金絲鳥。周圍被風暖暖地包裹,我也似風般自由。

母親、卡梅拉女士,

我的征途,才剛剛開始。

龍園

在天水圍眾多公園之中,有一個與别不同的公園——龍園。

來到龍園,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屹立不倒的雕像,像一個將領带領着將士們連戰皆捷。而他身前的便是他的武器,兩根龍柱,龍柱上的巨龍活龍活現,惟妙惟肖,將龍園的風範體現得淋灕盡致。而雕像的後方,是一個以朱紅色為主的庭院。遠遠望去,「天水一色」四個大字,尤其引人注目。

跟隨行人的步伐,我們來到了太極場,低頭看見凹凸不平的鵝卵石,雙腳隱隱作痛。但抬頭一看,其他遊客紛紛脫下鞋子,輕輕地感受着它的「威力」,有的仍能蹦蹦跳跳,似一隻兔子,有的痛苦地掙扎着,有的默不作聲地加快腳步離開。

旁邊來「中華文化的迴廊」,為何有此稱呼? 因為迴廊的牆壁上掛有一幅又一幅的畫作,運用西方的馬賽克繪畫技巧,以及中國的美景為主題,互相融合,中西合璧。最後一幅畫作,將馬賽克呈現荷花。「蓮花出於泥而不染」,我閉上眼,如《荷塘月色》一文裏的作者朱自清般,想像着荷花的嬝娜多姿。刺眼的陽光,將我拉回現實。「可惜現在没有月色。」我心裏想着。

沿着中西合壁的長廊,我们一行人來到了古色古香的「松幡軒」。由遠處看,躍入眼簾的是個池塘,水面波光粼粼。慢慢走近,魚兒在水中暢游着。「撲通!」牠們也在歡迎我們嗎?走啊走,走啊走,有一顆禿樹矗立在魚池中央。它的名字,是樹頭菜。樹幹粗糙的觸感,使我鏤骨銘心。身旁也有不少的植物,淡淡的花香鑽入鼻腔,抬頭看着禿樹的樹枝,似漁網。透過「漁網」來看天空,也別具一番風味。

此時,到了一個與眾不同的庭院。何以見得?它的周圍皆是遊樂設施,充斥着孩子們的歡聲笑語,但它卻靜止在那兒, 一動不動的,像年事已高的老父親,默默呵護着孩子成長。們前正中央有一個石碑,有一「龍」字刻在石上,在那我彷彿看到了一條栩栩如生的龍。「嘩!」一聲,是龍嗎? 不是的。原來我不知不覺已走到庭院中,面前是小瀑布,水徐徐流着。「嘩啦啦」,像一首安眠曲的旋律,叫人着迷。走兩步,便看見長長的梯級,以竹子搭成。一腳踏上去,像到了世外桃源。水在耳邊流着,我呼吸着清新的空氣,慢步踏着梯級。榕樹就這樣出現在我們面前,纖幼的樹根垂下来,卻不顯一分垂頭喪氣,似老伯伯的鬍子,似珠寶店的珠簾,似關鍵時刻救人於水深火熱的「救命稻草」,盡顯優雅貴氣。

再往前走,我們來到了龍園出口,與入口有不巧之合。相似的雕像,一樣的我,我的心靈似是被洗滌了一樣,極為放鬆。「江南園林甲天下」,龍園素為天水圍的江南園林,此行我終於看到其特別之處。「百葉蓮花萬里香,一池春水雙檐映」站在出口,卻仍能嗅到荷花的清香,真叫人難以忘懷。龍園,可真是一個寶藏之地。我輕輕地觸碰了一下出口的雕像,然後依依不捨地離去。

落魄

最近在書中看到一句話讓我深感觸:「當天空黑暗到某程度,星辰就會熠熠生輝。」這句話不禁令我回想起最近生活中的總總不順。

人生諸多不順,職場失意,考試失利,感情波折等等,都是人生中的「黑暗」。當一個人陷入深淵時,往往都會被黑暗籠罩,彷彿失去了所有的希望,被遺憾和自責佔據着身體。但試問誰的一生又會是一帆風順呢?如其沉澱於昔日的美好或是犯下的過錯,還不如放下心來自我提升,人總是要往前看的,不能活在回憶裏。落魄時,我們猶如那春日種下的種子,被黑暗埋沒,卻仍能生根發芽,破土而出,綻放出不一樣的花兒。又如一場狂風暴雨,讓我們飽受磨難,身心飽受摧殘。又如大自然中的春天,雖然冬季寒冷刺骨,但正是這樣的寒冷才能讓春天百花盛開。緊握內心的羅盤,像勇敢的航海家一樣,航向未知的彼岸,勇敢地面對風暴。正是在逆境中,我們才能找到真正的自己。

再者在墮落中的你我或許會收獲一些意想不到的轉機和真情。所謂「患難見真情。」凡是在你最無助的時候,把你拋下的人,不論他往日對你多好,都不值得與之來往了。因為他們明知你有多困苦,卻能做到冷眼旁觀,袖手旁觀,甚至是落井下石。你要明白人心難測,而在困境正能揭開人們丑陋的面具。困境中,人的本質往往浮現出來。反之亦然,幫助你的人,當真要好好珍惜,並在你站起來時報答他們。人們在面對困難時更能展現最堅強的一面和成長,嘗試更多事物,發掘生活中更多的可能性。落魄不是終結,而是一次生命的轉折點,一次成長,一次考驗。

落魄是我們成長的催化劑,是我們蛻變的契機。不論你現在身在何方,在經歷甚麼。我相信只要擁有堅毅不屈的精神,就能戰勝生活的苦難,迎接希望的曙光,沿路的艱辛定不負山峰的美景,發現更多屬於自己的光芒與奇蹟。當我們擦乾淚水,與黑暗作鬥爭時,我們會發現那座看似遙不可及的山脈,其實只是一場考驗,一次成長的旅程。讓我們一起跨過那一座座山吧!

踽踽獨行

銀月的清輝如同一場神秘的儀式,將一切都染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我站在窗前,看著清輝遍地,這銀月的光芒似一道橋梁,將我與遠方的故鄉連接起來,透過它我看到了夢里頻繁浮現的那片土地。

我用眼睛打量著在月光的朦朧下的這片土地上每一粒塵埃,用心靈的舢角去感受它們,試圖解讀這和熟悉的陌生感。我彷彿聽見風吟的聲音在耳畔回蕩,那是故土的呼喚,是過往歲月的輕輕嘆息。月色如水,灑落在每一寸土地上,勾勒出歲月的痕跡,讓我感受到時間的流轉和生命的變遷。我沈浸在這片故土的溫暖中,彷彿與過去和未來都在這一刻相遇。

過去的我嘲笑李白的多情善感,自以為那迷人的月色無法勾起我的淚光;也調侃過表哥遠赴他鄉求學的孤獨,認為那只不過是隔著幾座小島的距離。但當我站在他鄉,望著那潔白的月色時,眼睛卻重得抬不起來,長長的的睫羽上掛著起源不明繁重的幾滴珠水,眨了幾回,又晃悠悠地跌入淚的海灣。如今,年少時打出的子彈正中我的眉心,我曾經嘲笑多情,卻在遠方的夜晚淚流不止;我曾戲弄多愁,卻在故土的月色中感嘆鄉愁無盡。月色清輝,如酒落在人間,將一切都染上神秘的色彩,故鄉的溫暖吞噬了我。那份溫暖是歲月無法抹去的,反而隨著時間愈加珍貴。

思鄉之情始終無法釋懷,甚至帶著遺憾,與故鄉錯過許多美好的瞬間。如同被掩埋的情感,只能無奈的讓它褪色。而我卻只能以無盡的思念,品味著美好的回味,不敢相信那一場夢,已經不會再有。

白日的香港是那樣的喧囂,我和無數來自世界各地不同人種匆匆而過,甚至來不及成為彼此余光中的掠影。這個城市像一座巨大的鋼鐵叢林,所有人周而復始的在裡面繞來繞去,卻未曾有人觸摸到叢林的邊緣。我穿梭手人聲鼎沸、霓虹閃爍的商業街,路過一幢幢在陽光下的高聳林立的樓宇,耳邊溢滿夾雜的英文的粵語,似乎對大部分人來說,這裡有著追求夢想的資本,對他們有著致命的吸引力,可在今天這靜謐的月光下,我才發現這城市裡的繁華榮光卻無法將我溺錮。

我突然很想逃離這座鋼鐵叢林。

一直以來,大家只看見允行懶散,欠自信的一面,原來他也有令人欣賞的一面。

課室裏靠窗的單人位上,總會有一道身影靠在牆壁上,閉著眼睛,窗外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射在少年身上,多了幾分慵懶的感覺。這位少年就是允行。

「允行又睡覺了,放學就是單測,真不知道他怎麼睡得著。」「對呀!不說了,趕快溫習!」同學們的議論聲並沒有喚醒允行,於是允行便在安靜的教室裏睡覺,而其他同學則在努力溫習。這樣的情形每天都會上演,大家對允行的印象都是懶散,無所事事。

「叮鈴鈴!」刺耳的上課鈴聲響起,老師走進教室,剛站定,允行突然從門外衝進教室,悠哉遊哉地走到自己的座位。只見他一坐下便敷衍地把書扔在桌上,然後整個人靠在椅背上,把眼睛閉上,長長的睫毛被陽光反射到眼睛上,竟顯得的悠閒自在。老師看見後火冒三丈,大聲叫醒允行。允行抬起頭,眼神輕飄飄地掃過數本,隨意擺開一頁,然後又靠在椅背上,懶洋洋地看著老師。窗外的陽光照射在了他凌亂的領口和鬆飄飄的領帶上,形成不同形狀的陰影。過了一會兒,他的眼睛又沉沉地閉上了。

一天的體育課,諾大的運動場上,體育老師站在人群中央,大聲宣布:「我剛剛看過你們打籃球的動作了,有很多同學都做得不標準,但有一位同學打得不錯,就是允行,我們現在就請他來示範一下。」允行靠著牆壁,慵懶地站著,面無表情,神情冷淡的看著前面,看似毫不在乎,但他能紅得能滴血的耳朵和捏著衣服的手卻出賣了他,他緊張得聲音都在顫抖,卻極力地壓制自己的緊張,盡可能平靜地說:「我……不行的……我不會打……籃球。」老師感到很奇怪:「你剛才還好好的,現在怎麼不會了呢?」但允行只是一味地低著頭,重複著:「我不行的……」老師最後只能作罷。大家心中都疑惑:允行明明就是會打籃球的,為甚麼會這麼沒自信呢?

一天放學後,我如常地走過公園,突然聽見草叢裡傳出一聲聲微弱的喵叫聲,我輕輕地撥開草叢,只見裡面有一隻橘色的貓,貓的旁邊坐著一個少年,輪廓分明的五官在陽光下鑲上了金邊,透出一股溫和的氣息,手中還捏著貓條。我定睛一看,這不是允行嗎?允行的眼中流露出一絲溫柔,這是我從沒有在他身上見到過的。看著允行輕柔地撫摸小貓的頭,另一隻手熟練的擠出貓條裏的肉,舉手投足間都透露著對小貓的愛護和小心翼翼。餵貓後,他一回頭,便看見了我,與我想像中不同,他並沒有一副難為情的表情,叫我不要嘲笑他,而是一臉自豪地跟我說:「這隻小貓很可愛吧?牠是一隻流浪貓,我經常喂牠的。」我看著他真誠的眼睛,陷入了沉默。回想他在學校的場景,總是冷冰冰的,經常自己一個人做事,沒有朋友,也不搭理別人,與這刻有很大差別……

經過這件事,我明白了要真正認識一個人,一定不能只看一面,一定要認識他的其他方面,不可以單憑一面就對一個人妄下定論,例如允行看起來很懶散,欠自信,但他也有愛護小動物這種令人欣賞的品格。

我的同學允行

允行,這個名字在班裏可說是「深入人心」,每天預估他會否遲到早已成為班內習俗。但他在大家眼中只是學業生活裏的忙裏偷閒、苦中作樂,真正與他做朋友的人可說是幾乎沒有。

每天他踏進課室門口,拖著身子坐回座位後,科長早已迫不及待站在桌子旁催趕他交作業,而他的回應通常是撓撓鳥巢般的頭髮,拿出空白的工作紙,便對著科長尷尬地笑。他不寫作業已成常態,科長亦早已習慣,每天的提醒只是好奇會否有「奇蹟」的出現。而他上課時狀態,亦始終如一,全身上下無不流露著懶洋洋的氣息。當同學在專心聽課時,他在發呆;當同學忙著抄筆記時,他在悠哉悠哉地翻找文具。他的一舉一動都與班裏繁忙的讀書氣氛隔絕,荒誕地上演了慢活人生。

每當說起允行,我腦海中總是不自覺浮現出他閃縮的眼神。那是一次小組匯報,我恰好和他一組,我完成了大部份內容,他也不時給予意見,我們順利地完成講稿。當我匯報完我的部份後,他卻站着愣住了,拿著講稿的雙手也不由得顫抖起來。我讓他快按講稿讀,他卻仍然逃避大家目光,不肯開口。報告完後,我回到座位,問他怎麼回事,只見他低着頭,紅了面。我本想安慰他,但一想到他剛才的表現,又收回了想法。正在我猶豫之時,他支支吾吾地開口了:「我⋯⋯我英文口語太差,說起英語來總是讓人啞然失笑。我糟蹋了我們的努力,對⋯⋯對不起。」他低著頭說完了這番話。我注視他不停用力摳自己的指甲。允行真是一個欠自信的人,類似的情況總會在口語課出現,大家來都習以為常了。

日復一日,班裏的生活如常。直至有一天,我們班惹上事情了。在旅行日那一天,我們參觀了一個微型水族館,於我們同一時段參觀的是高年級甲班。就在回程時,高年級一名師兄聲稱他的卡片套被拿走了,而當時他的物品正放在我班一名同學的旁邊。爭執開始了,我們班被控告的同學一心極力否認,控制不住哭了起來。回到學校時,一心到了洗手間整理情緒。奇怪的是允行也不見了,老師便讓身為班長的我到洗手間查看情況。我走到了洗手間門前,聽見抽泣聲,還有一把很不熟悉的聲音,但又不陌生。原來,那是允行。我聽見他的聲音,正溫柔地安慰着一心:「他沒有保管好自己的物品,而且你也清楚自己沒有這樣做,不用傷心!老師一定會調查清楚的。」他的語氣堅定,雖然說的不是甚麼至理名言,卻是他最真誠的安慰。換作一般人,大多都不會上前安慰,即使有這樣的想法,但也怕詞不達意而選擇旁觀。我站在洗手間門前好一會才進去,看見允行蹲下身子,耐心地安慰一心,才發覺原來允行的另一面是如此溫暖。

每個人都有不同的一面,就如允行,平時上課是這般懶散,大家對他的印象都說不上好。然而,他能敏銳地察覺別人的難處,並給予別人最溫暖的支持。在我眼中,他像淡淡沖刷城市的雨天,黯淡的空氣時常帶給我陰鬱不樂的滋味,可就在不為人知之處,雨水正溫柔地滋潤著大地,慰藉了無數株孤獨的小草。

原來媽媽一直在我的身邊

看着媽媽做的晚飯,整齊的書桌和整潔的家。曾經這裏沒有一片立足之地,書本滿佈在地上,衣服放在沙發。窗外一陣秋風,把我的思緒吹回三年前的那個秋天。

映入眼簾的是老師快速派卷子的身影。老師叫到我的名字時,眉間像是有一把解不開的鎖,我默默除下頭來,握緊了那份不合格的試卷。心情壞得像是窗外一片片隨着秋風而落下的秋葉。回到家後,媽媽滿懷期待地問:「考得怎麼樣?試卷拿過來!」我大聲說道:「你就只關心我的成績,平日又不見你那麼關心我。」媽媽直接把我的書包搶過去,並翻出那份不合格的試卷。我大吼道:「不要搶我的東西!」

媽媽冷笑道:「書包是你買的嗎?你用的,穿的,那項不是我買的?我每天在外面工作是為了誰?」本來就心情差的我,聽完這番話後再也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淚猶如斷了線的珍珠一樣,一顆顆掉下來弄濕了卷子。那一刻,我彷彿窒息了,再也說不出話來。媽媽看着呆滯的我沒有露出一絲憐憫,眼裏剩下的只有厭惡。她一氣之下把桌子上的所有東西都掃走了。我瞪大着眼睛,看着地上一片狼藉。時間彷彿凍住了,世界頓時沒了色彩。我抬頭看向怒髮沖冠的媽媽,跑回房間,只留下母親一人呆在原地。我蜷縮在房間的一角想着:為甚麼我感覺不了母親的溫暖?

夜幕降臨,窗外一陣陣風向我吹來。我翻了翻書櫃,看到一本筆記本,裏面全是我的事情,例如我喜歡吃的食物、我討厭的食物、我不開心的事情、學校的活動……看着媽媽的一字一句,其中寫道:「我也是第一次做媽媽,不懂得如何愛女兒。我和她的距離好像越來越遠了,對不起。」心中的感受頓時像打翻了的五味瓶,不是滋味……

窒息過後,我走出房門,但是由於中餐和晚餐都賭氣沒有吃,因此沒走幾步路,便像是被人打了一頓,全身乏力,雙腿發軟。我像是心鎖汪洋中的一片舟,迷路了的羊兒,沒了翅膀的鳥兒一樣無助。我用盡全力地喊出「媽媽」二字,模糊中,我看見媽媽猶如一束光的身影向我奔來。

睜開眼睛,媽媽說在我的病房旁嘴上還在嘀咕:「對不起,媽媽錯了……」我腦海浮現日記本上的那句「我也是第一次做媽媽。」一句,是啊!媽媽也曾經是一個小女孩,她也是別人捧在手心上的寶貝。我這才醒覺原來媽媽一直在我身邊,只是用了不同方式的愛而且。她也很無奈啊!我拍了拍媽媽並說道:「也是第一次做別人的女兒,往後多多指教。」,媽媽回答道:「媽媽愛你,我不應該那麼兇,對不起!」我搖搖頭並說:「沒關係,我也不應該荒廢學業,浪費你的心血。」

秋風把我的思緒吹回現實。也許每個人愛的方式不一樣,而我們常常便因為一時的打罵,忽視了家人們一直的愛。其實媽媽一直都默默關心着我,只是她把這關心用筆墨寫在那本日記本上。媽媽一直都在守護我,做我的避風港。你若問我甚麼是愛?是朱自清父親的背影,是孟母三遷?而我的則是那本承載着母親感情的日記本。

曾經的興趣

我曾經有一個小小的興趣——拉小提琴。五年前,便是我拉小提琴的最後一年。直至我踏入中學生涯,我的小提琴便被荒廢至今。因此,它亦從我興趣中消失。

中一的時候,我本來打算同時參與合唱團及小提琴班,但因為訓練的時間相同,我只好放棄其中一個。最後,我選擇了合唱團,而放棄了小提琴。現在回想來,我卻很後悔當時選擇了合唱團,即使我曾有在合唱團的三年經驗,依然不比拉小提琴的六年多。而在那六年間,充滿了很多回憶⋯⋯

小學一年級的時候,我聽到音樂老師說,有位師兄學小提琴學了整整六年。而這簡單的一句話卻變成了我學習小提琴的一大動力,因為我也想成為這樣的人。

在第一年,我很快便透過小提琴認識到新朋友。我們四個圍着一起坐,聆聽着導師的教導。從第一堂學習如何握弓,到練習如何拉簡單的歌,我從未缺席過任何一堂小提琴班,並且抱着源源不絕的熱誠練習。

一年後,我受邀請加入到校內的管弦樂團,團內都是有多年經驗的師兄師姐。我手拿着樂團的樂譜,並且放在譜架上,開始練習起來。那些樂譜明顯比之前拉過的話要困難些多。雖然我的角色只是別人的配角,拉的樂譜是小提琴三,我仍然熱衷於練習小提琴,享受與朋友一起練習的時光。

不知不覺,這種生活便維持了五年,一些朋友離開,一些新人加入,一些人留下。在拉小提琴的期間,認識了林林總總的人。我亦成為了別人眼中有多年經驗的師姐。與朋友交談、練習、互相幫助的回憶,亦深深刻在我的心中,卻現在無法再體會了⋯⋯

在最後一年,我亦順利演出最後的歌曲,舞台上的燈光向着我們照射,是很熱,但是很滿足。我們的努力讓舞台下的家長、同學見證了,我的努力中沒有白費。我的願望亦靠自己實現了,成為了當時老師口中的人。

在今時今日,每當我聽到小提琴的聲音,便會不知不覺回想到以前的回憶,這卻令我十分難受,只能感嘆到自己為何要放棄了它⋯⋯

誇獎與批評

現代社會裏,人們似乎只喜歡聽誇讚他們的話語,對於批評的聲音則是十分厭惡,但很多時候,那些批評的聲音真的僅僅只是在貶低你嗎?那些誇讚的評論真的是我們所能「背負」起的嗎?

人本就不喜歡被別人批評,而喜歡被人稱讚,稱讚意味他人認同自己的言行。我們之所以會被人誇讚,是因為大家在自己身上看到了一些正面的特徵。面對讚美,我們可以從容接受,但不能自滿。往往我們有多在乎別人的種種誇獎,也就有多麼厭惡他人的「難聽」的批評,因為批評意味自身有做得不好的地方。難道所有的批評都一定都惡意的?古人常說「忠言逆耳利於行」,我們總能在批評中學到些甚麼,讓我們改過遷善。孔老夫子曾說過:「君子求諸己,小人求諸人。」無論如何,我們都要思考自己哪些地方做的不對,不能一味地把責任推卸到其他人或事物上。因此,我們要善意地對待那些不想聽到的聲音,因為往往是這些聲音讓我們變得更堅強,令我們未的路更好走。

人無圓人,所有人都有缺點,但是很少人會主動告訴你,你有甚麼缺點,因為糾正你的缺點其實對他人來說並不重要。而那些願意批評你,說出你過錯的聲音,在看到你仍然不願改正自己的缺點後,往往會慢慢消失,因為他們知道縱使說得再多,一切都是徙勞無功。因此對於那些願意不斷批評自己,建議自己如何改善的人,我們一定要好好珍惜,因為一直為自己著想。

在未來,我們一家會聽到各種誇讚與批評,被人誇讚固然是好事,但我們不能得意忘形,要以從容的態度接受讚美;同時,我們要學會接受批評,這樣才能戳破我們那自以為是的氣球。這也就是為什麼有人常說:「誇獎和批評其實一對朋友。」他們都能帶給你寶貴的知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