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臥在床上 遼望窗外的櫻花
無力地伸出手 妄想能觸碰那片天
「別傻了」 我苦笑
這荒謬世上 又豈有能容下我的地方?
「為何?」
⋯⋯
想想那群偽君子的笑聲 那無可挑剔的面具
不贈人玫瑰 卻又在背後說三道四
又裝作若無其事 留下一道道傷痕
「別傻了 你只是孤芳自賞」
敢問誰未發聲? 是我南柯一夢。
為何你不發聲? 是我大愚不靈。
「為何?」
⋯⋯
安逸 一切安逸
順遂 一切順遂
正常 一切正常
只是 沒了心跳
⋯⋯
為何?
*左轉90度
倒臥在床上 遼望窗外的櫻花
無力地伸出手 妄想能觸碰那片天
「別傻了」 我苦笑
這荒謬世上 又豈有能容下我的地方?
「為何?」
⋯⋯
想想那群偽君子的笑聲 那無可挑剔的面具
不贈人玫瑰 卻又在背後說三道四
又裝作若無其事 留下一道道傷痕
「別傻了 你只是孤芳自賞」
敢問誰未發聲? 是我南柯一夢。
為何你不發聲? 是我大愚不靈。
「為何?」
⋯⋯
安逸 一切安逸
順遂 一切順遂
正常 一切正常
只是 沒了心跳
⋯⋯
為何?
*左轉90度
近來科技發展迅速,無論大朋小友人人都「機不離手」,學生濫用智能手機的個案更多不勝數。因此,我認為中學生不應於校內隨意使用智能手機。
第一,在校內使用智能手機影響自身學業成績。在學習過程中,中文的生僻字和英文單詞常常困擾學生,因此不少學生選擇查字典來解決問題。但智慧手機中的字典和紙本字典,該使用哪一個呢?大部分學生會選擇前者,認為智慧手機中的字典方便快捷,是學習的「好夥伴」。相反,紙本字典厚重如大象、繁多如編程,顯得不堪一擊。但是,學習的目的是速度嗎?學習應該是深刻的。學習的初衷是為了讓你深刻地、牢牢地記在心中,以備不時之需。智慧手機中的字典,一鍵便能清除歷史記錄,那麼查字典的意義何在?紙本字典上佈滿的是你「走」過的足跡,翻找字典時的痕跡、摺痕,始終留存。更何況,智能手機中的藍光會損害眼部健康,長期注視智能手機可能帶來不可挽回的後果。你會後悔嗎?紙本字典有護眼作用,不少出版社考慮到這一因素,特意將紙張設為偏黃色,起到護眼的效果。所以,在考試過程中,你想的是遊戲畫面還是生字註釋?為了學業查字典,卻「一鍵清空」,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腦袋空空。
第二,在校內使用智能手機影響課堂學習氣氛。為了讓課堂更有趣、更具感染力、更令學生難以忘懷,不少老師絞盡腦汁。在英文課上,曾經以遊戲的方式活躍課堂氣氛。為了讓學生更投入課程,英文老師特意設置問答遊戲比賽,讓學生使用智能手機回答問題。結果,學生無視課堂規則,如脫韁野馬般放飛自我,利用學習機會嬉戲。本來輕鬆愉快的課堂氛圍,瞬間降到冰點,變得冷清。專心致志的同學也因此受到影響;朝氣勃勃、積極上進的老師更因此大受打擊。鬥志昂揚的學習氛圍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同學們的嬉笑打鬧和老師的唉聲歎氣。本來為增加課堂趣味性而設的遊戲環節,卻被有心之人「踐踏」。智能手機成為「兇手」,是「幫兇」,破壞了課堂的學習環境。
第三,在校內造成沉迷智能手機的潮流。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曾建議,全球所有學校應該禁止學生在校內使用智能手機,以減少課堂干擾,改善學習。芬蘭禁止七至十五歲的學生在課堂使用智能手機,法國早在二零一八年全面禁止學生在校內使用智能手機。智能手機的存在是為了方便人類,而不是危害人類。當你來到學校時,「低頭族」學生們沉溺在智能手機中,而兩手空空的你,卻顯得像個異類,你只好成為他們的一分子。根據調查顯示,香港中學生平均每天使用智能手機六小時,假日更高達八小時。中學生嚴重依賴智能手機,衍生出不少家庭紛爭、健康問題和學業問題,這逐漸成為一種趨勢。更甚者,有學童在幼稚園時便擁有了自己的智能手機,並因此引以為傲。無論如何,中學生為跟隨潮流,很大機會在校內使用智能手機,這是不可取的。原本智能手機的出現是為了方便人們,現在人們卻依懶、沉迷智能手機,實在是得不償失!
有人認為可以放寬學生在校內使用智能手機,以增學習效能。我不敢苟同,自律不是容易的事。知名明星柯震東曾因吸毒被迫退出娛樂圈,後來想復出卻遭到網友強烈抵制,「金盆洗手很容易嗎?」智能手機和毒品都是容易上癮的,而放寬政策無疑是一種放任不管,智能手機是一種誘因,引誘學生使用。相比之下,禁止學生在校內隨意使用智能手機,以提升教育效能,是更方便、有效的方法。改過自新並不容易。相反,循循善誘地引導學生預防沉迷智能手機,反而更可取。
綜上所述,中學生在校內使用智慧手機,會影響學業,損害課堂環境,盲目追隨潮流,毫無意義。中學生應該跟隨老師指示才可使用智慧手機,而不是隨意使用。比起使用智能電話,大家應好好享受校園生活。
小時候,我在一個美滿的家庭中長大。父母親都在,還有兄弟姊妹陪伴我。雖然大家有時都會爭執,但我還是滿足於現狀。
中學時,我仍然相信自己的家人。即使在學校遇到了困難,與他人相處時遇到煩惱,我都會向家人傾訴,心裡相信家人是我的後盾。
即使我被友誼背叛,我被學業壓得喘不過氣,我不被他人所認同,我仍沒有放棄自己,因為我知道我的家人仍在我身後。
但我發現自己錯了。
只是回顧一下我短暫的人生,偷看我的跑馬燈,便能發現我壓力來源大部分都來自我的弟弟。
仔細想想,從小時開始,弟弟便比我優秀得多,這令我非常自卑;弟弟升上了中學後,為了自己喜愛的事而放棄其他事,這令我非常佩服,我看著他準備展翅飛翔的樣子,便深深感受到,被鐵鏈鎖住的痛楚。
只是想到這幾點,我便能感受到,那傷痕深深烙印在我心臟上的,那令人窒息的痛楚。
最近,我正漸漸從我弟的影子中走出來,但我又一次遇到了另一個影子。
父親是一個固執的人,他認為要我必須要考上香港大學,成為一個出色的人,但我不想,亦不知道自己想成為一個怎樣的人。
父親因無聊而對我說的一字一句、每一個問題,彷彿在狠狠地否認我;他事到如今才向我問的每一個問題,都顯示出他從來沒有關心過我。
「為什麼都不見你們去上學。」
我的內心煩躁得很,每次聽到他的聲音,我都能回想起這十幾年來,他對我們的冷眼旁觀,對我們的不關心;每次聽到他的聲音,我就會咬緊牙關,握緊拳頭,心中燃起燒不盡的怒火。
「都不關你的事。」我毫無感情地說道。那一刻,我就如一個反叛的孩子。他非常激動,他的反應就像在說我把所有事都告訴他,是理所當然的。他甚至說出了「學費都是我付的!」這種荒謬至極的事。他叫我滾出這個家。
隨後,母親把我叫到房間,告訴我真相。母親是個聰明的人,她知道父親不講道理,她也忍了他很多年。可惜父親是這個家的經濟支柱,為了子女,她不能離婚。然後她便開始對我訴說,她所感受到的不公和氣憤。
我一邊聽著母親的話,一邊哭了。我流淚並非因為父親用粗言穢語罵我,而是出於我們沒能力離開父親的不甘。
那天我明白了,我家的和諧,只存在於表面。另外,還有一件事都只存在於表面,那就是我跟弟弟的感情。
因為我跟弟弟只差兩年,話題亦比較多,有時也會互相幫助,在外人看起來,感情還算不錯。
但是,也許是因為小時候被寵壞,他非常自以為是,常常認為自己才是委屈的一方,而把其他人的錯無限放大。我便是最大的受害者。
只要他心情有點差,或者我說了令他不快的批評,他便會擺出一副猙獰的臉,開始發脾氣,發出令人厭煩的聲音,令我以為是自己的錯,但事實並非如此。每次家裡上映這樣的戲碼,我便會反思自己,當知道自己並沒有錯時,那種感覺就如他毫無原因的,把我推下懸崖一樣,無比委屈。
弟弟的性格使我對他產生恐懼,每天都活得提心吊膽,因為我不想再被推下懸崖了。
即使我忍受能力很高,但若每天都面對一個計時炸彈,我也是會崩潰的。
每次想到這一點, 又想到父親對我說的話,又想到我在家裡不停被使喚…每當我想到我在家裡受的委屈,想起我小時候對家人的信任,就感覺自己被騙了,被自己欺騙了。
只是看著家裡鏡子中,那個滿臉疲累的我,淚水便一滴一滴,沿著我的臉龐流下來。我的眼淚,還有那逐漸通紅的眼睛和臉,以及鼻子酸酸的感覺,我都無法忘記。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為什麼要受這種罪,為什麼…….為什麼我要看清我的家庭……」我慢慢擦去臉上的眼淚,確定自己臉上已沒有一點痛苦的痕跡後,緩緩地走出客廳。
家人的身影伴隨著客廳的燈光,映入我的眼簾。我露出毫無意義的笑容。
「感覺長大後…說謊就像呼吸一樣簡單呢」這是我每天都會想到的事。
當自己沒做完功課時,很多同學都會說自己的沒帶,這是最常聽到的。當然,若老師叫他們放學回家拿回來的話,這個謊言便不攻自破。
每天我托著腮,看著空無一物的桌子發呆時,往往都能聽到大家在說謊。「假期過得如何?」「嗯…還好吧」其實功課多得要命,根本沒時間休息;「做完功課了沒有?」「嗯,當然」其實還有一份,上課才交也行;「最近有溫書嗎?」「有!當然有了!」真的有嗎?
每當我坐在課室中央,便能感覺課室充滿各種謊言,而我則被它們包圍著,已經司空見慣了。
這不禁令我回想起小時候,曾經思考過的問題:為什麼小孩子做錯事時要說謊?
是因為怕被罵嗎?但有時,大人都說罵小孩的原因是因為他們說謊。那如果小孩子說實話,那是不是不會被罵呢?那他們還有必要說謊嗎?
其實是因為看過別人因做錯事而被罵,所以才想用謊言躲過,小孩子又怎會想那麼多呢?反倒是大人,「說實話就不會被罵」這又何嘗不是一個謊言呢?
其實比起小孩子,大人才是不可信的一方,由青少年開始就是這樣。
不知何時起,我們脫口而出的謊言,可能比我們吐出來的空氣還多;不知何時起,地球上空氣的密度,比浮在空中的謊言密度還要低;不知何時起,謊言成為了維持生命的必需品。
「啊,他在說謊。」只是無意中聽到的,不記得是誰的一句話,經過簡單推理一下,或者整理之前得到的訊息,必能得出這個簡單得沒法再簡單的總結。
然後我有兩個選擇:說出來,或者繼續隱瞞下去。若我說出來,那個人會承受怎樣的傷害呢?會被責罵嗎?會被原諒嗎?會恨我嗎?會失去自信嗎?但這個不是那個人應得的嗎?
說真的,我試過把真相說出來。那個人被罵得狗血淋頭,那兩人關係也明顯變差了。他不知道我推測出真相後,告訴了當事人。而我則只在一旁看著。我聽到了不甘的聲音,看到了氣憤的眼神。那張臉彷彿在問:「為什麼他會知道…」而當我看到他默默流下臉頰的眼淚,便不禁想到:「他究竟在哭甚麼?」
對他而言,有人破壞了自己的計劃,當然會感到不甘心;但對其他人來說…究竟是誰對誰錯呢?說謊的那方?揭發的那方?
記得某次聽到老師說,要把學生在學校裏的真面目告訴家長,然後有一位同學說了一句:「阿sir你咁衰嘅。」而老師的回應是:「點解講真話係壞事?」
這段簡單的對話,令我開始反思圍繞著我的生活的謊言,這也是這篇文章會誕生的原因。當時,我的思緒已不在課堂,而是停留在了那段對話上。
不知何時起,謊言成為了維繫人與人關係的橋梁;不知何時起,謊言成為了維護和諧的最佳工具;不知何時起,謊言成為了用來保護自己的面具。
「我沒事」這恐怕是我看過最大殺傷力的謊言。因為這句話,人們把自己推進了無人可及的無底深淵,他們亦在假裝自己仍身處熱鬧的街道上。
「究竟是作繭自縛?還是自食其果?」
「可能是掩耳盜鈴,自欺欺人。」
「全都是正解。」
只是一句「我沒事」,便能欺騙自己,麻醉自己把自己的真目面,把自己正在哭泣的臉藏在面具下;然後拒絕掉所有前來救援的手,令自己陷入孤立無援的困境。
但麻醉藥效終究會消失,而自己曾拒絕掉的救援可能永遠都不會再出現。那謊言對自己而言,究竟是止痛藥?還是自殺用的安眠藥呢?
「就連自己也欺騙,那你又有甚麼資格要求別人待你真誠?」當你戴上了面具,從那面具上的兩個小孔中看到的人事物,都只會是由謊言編織而成。這除了無法保護你自己,更親手隔開了自己,和那幸福的未來。
「明明說謊對自己沒好處,又會令自己置身險境,那為什麼人們都要說謊呢?」這是給我自己的問題,因為如果我說我知道,也必定是一個謊言。
我知道的…只是誠實,由被孩子歌頌的童話英雄,隨著歲月流逝,變得連一顆塵也算不上。
你可能會說,每天說的謊,只是一些小事,不成問題。但是,在我看來,若人們習慣動不動就說謊;最後便會把自己重大的過失,用謊言掩飾,先不說殺人放火,偷竊、詐騙、暴力…都已經是犯罪了。到了那個時候,你還能說那些只是小事嗎?
無可否認,世上有善意謊言,為了幸福和快樂而說的謊。但你能斷言自己除了善言謊言,就沒有就話謊嗎?這不就是在說謊嗎?
說謊是人之常情,由細到大,我們都浮沈在謊言之海中,已習以為常,而幾乎沒有人覺得奇怪。試想象一下,若世界充滿謊言,你聽到的一切都不是真實,你所說的一切都不是真的….若世界真的充滿謊言,那會感到真正的快樂的,可能只有愉快犯。
「你今天說謊了嗎?」
有哪個學生不是每天都在追求「正確答案」的?
在每天無聊的課堂中,老師的聲音往往會成為搖籃曲,使我隨時令進入夢鄉。當然,我並非無恥之人,醒來後還是會感到十分抱歉的。
但是,每當老師對我們訓話時,說著自己對人生的見解時,勸告我們要為將來好好讀書時,我意外地特別清醒,因為我在思考,在思考我究竟是為了甚麼而考試。
而為了減少我上堂睡覺的次數,每當老師開始說一些重複又重複的事時,我便會望向窗外,注視那一時蔚藍,一時灰白的天空,然後開始思考。
「人是為了什麼而活著?」
由小學高年級開始,我必開始思考這個對小孩子來說,有點複雜的問題,這也成了我的日常。
「究竟甚麼才是正確答案?我究竟是為了什麼而活著?」
我是為了甚麼而讀書?得到好的工作?我為了甚麼而工作?為了賺錢?我為了甚麼而賺錢?為了生存?我又是為了甚麼而生存?為了甚麼而活著?
我曾經問了其他人,沒有一個令我滿意的答案,應該是說只有一個人說出了答案。
那個答案也許令我畢生難忘。
「小時候我們為了不讓父母傷心而活著,學生時期我們為了不讓身邊的人失望而活著;長大後我們為了貢獻社會而活著,戀愛時我們為了伴侶而活著,有孩子後我們為了照顧、教育子女而活著……所以我們是為了他人而活著。」
這個看似完整、正確的答案,無論是對當時的我而言,還是對現在的我而言,都並非正確答案。
「所以為什麼,為什麼我們要為了他人而活著?」但我當時沒有繼續問一下,因為我知道,無論如何,都脫離不了那個圓圈,她不會說得出我滿意的答案。
到現在我也一直在思考,亦聽過了不同的答案。
「人活著就是為了救贖自己。」
「人活著的意義就是尋找活著的意義。」
「人生沒有答案,人生是尋找答案而存在」
直至最近,我才發現,對大部分來說,「為了他人」已是他們的答案。而我就像那些即使通關了遊戲,也要把遊戲故事的隱藏劇情、後續故事和隱藏設定全都找出來的人,把遊戲的所有故事徹底研究一翻才滿足。
而這個「研究」的過程是令人痛苦的,就如身處於一個巨大的迷宮,人會因不知道前路而感到不安,因走到死胡同而感到失苦,因被他人誤導而失落,因走到錯的出口而感到疲累……
但當人走到出口的一瞬間,眼前豁然開朗,便會感到無比暢快。雖說如此,但那只是走出迷宮的心情罷了,出口之後還有一段路而走,但至少,心情會比較輕鬆一點。
「人生的意義就是尋找人生的意義」也許就是在說名為人生的大迷宮,但是,在迷宮裏的人,直至到出口之前,也不會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走錯,這難免會令人感到不安。
「其實迷宮也只是遊樂設施罷了。」
我認為人生如戲,就像一款動作解迷遊戲。即使關卡、章節設置一模一樣,但每個人的通關方法也許都會不一樣,每個人對於每個章節,每段劇情的理解亦有屬於自己的答案。
一開始遊玩的方式也許不太適合,那就慢慢摸索吧,沒必要跟其他人競速。
最後,在通關後,對於那款遊戲的故事,對於那款遊戲想要帶出的訊息,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理解;就如人生一樣,即使在大都會中,大部分人的人生大至上差不多,但每個人對「人生」一詞的理解亦有差別。
但無論大家對那遊戲的理解是甚麼也好,最重要的不是好好享受遊戲嗎?
假如你千辛萬苦,達到了自己的目標,成為了一個所謂「成功」的人,成為了一個符合父母期望的人,成為了一個…對社會而言…有用的人……若你不享受向目標邁進的過程,那達成「目標」後,你心中除了空虛,還有甚麼在?
這便是屬於我的正確答案。
人生只是一場遊戲,好好享受不就行了嗎。若你要反駁、質疑我,隨你喜歡,但請記住,這是我的人生。
五十二赫茲,明明聲音可以縈繞半個地球,卻不得不正視自己的孤寂,不管如何高歌也沒有同類聽見。牠的頻率與其他鯨魚不一,沒有鯨魚可以接收到,永遠不知曉什麼是同儕的快樂,亦只能形單影隻地成長,聽不見,道不清,髣髴只能自說自話。冀望著身邊倏地能聽見自己的聲音,卻只能在現實的佚名中氤氳不甘,在冷冽的水中浮游一生,盼著四季的交替,終身覓不到能聽懂自己的伴侶。
牠明明是來自愛的一切,可牠最為孤獨。
每次的悲鳴也摻雜著染上了痛苦,如何吶喊也沒有傳到他人的耳畔中,在無盡的深淵間自娛著,僅能活在絕望的孤獨中。所有人也為牠感到惋惜,為牠的身影感到可憐,同時也摻著一絲嘲諷,所有東西儼如都都對牠於事無補,牠只是一個怪類,微不足道的異類。
但牠為了近乎其微的希望在歌唱,在鮮藍的大海中昂聲而唱,輕柔地盼望著自己的孤苦能折成小船,飄動到佚名的溫柔鄉間,能夠被誰聽見。身邊盡是說著令人摸不著頭腦的話,牠還是為了美好的明天在努力潛游中,努力昂聲高歌,這樣的希望微乎其微,但牠沒有放棄。
牠的確來自孤獨,也是隻身的單薄,但牠也來自愛,屬於善意,為了未來的愛,牠一直一直在鳴唱。
終於在二零一零年,研究驀然發現有兩個地方同時發出了同頻率的鯨歌,可能不是唯一一隻鯨魚的報章亦隨之公開,鯨魚一直的吟唱,終究得到了回應,相濡而沫再也不是不可能的代名詞。兩隻同樣沒有身伴的鯨魚,終究走到了一起。
牠眼中的海洋,可能更美麗了。
來自孤獨的牠,終於不再孤獨。
啊,你還在形單影隻地唱著最動聽的歌嗎?抑或是不行不暫時孤身吟唱?請你緊攥著希望,高聲歌唱吧。
總會有另一隻五十二赫茲被你的歌聲引領著,請一直相信,另一隻同樣來自愛和孤獨的牠,跨越大半個地球和世紀,仍在為了你努力前進。
因為孤獨,才需要活著。因為孤獨,更需要探索,更需要愛。你終究會成為最耀眼的光。
春天是什麼顏色的?
小少爺學富五車,卻總愛纏著下人問。身邊的書僮常跟小少爺說著春天的美,粉嫩的花上了枝頭,淺草裹著青澀的春氣,大家都穿得鮮紅,鎮邊的稻作油金遍地,溫柔得不可方物。說是紅吧,又有點不符春天的搶眼;說是綠吧,又太過於少年氣;若是定為黃,又有太過盛然突兀。於是下人們都各抒己見,總爭不出個所以然,只好悻悻糊弄過去。
只有一位下人總是變著花樣地告訴小少爺春天的色彩,每一天都有著不同春間趣事,喜怒不形於色的小少爺也聽得捂不住笑靨。
小少爺看不見春,他的春色被質感極佳的絲綢所束著,每每嗅上一片春間花氣,指尖挲摩著草的新芽,卻只能看見黑壓壓的虛無。他曾聽過下人輕聲細論自己的眼睛明明長得很美,卻是虛無焦距的一潭死水,晦暗得突兀,長年被一束輕絲圍著眼睛,於自己的春天扣上了枷鎖,紮成了一個填不滿春的圓,終日坐落在一個縈繞梅花香的屋中。
縱使小少爺愛問春天,但鮮少人知道,小少爺其實討厭春天。每近春日,眼前的絲綢便會黏附在眼周的皮膚,儼如一隻要吞食自己眼球的饕餮,爪足是黑壓壓的刺,毫不留情地觸上自己的眼球,總是令小少爺只能看見一片黑色,又在捂上自己的眼睛後逃得再也令人找不到。小少爺極其厭春,因為他的母親把他生在了好聞的春日,卻又在梅花香氣中氤氳起了哭聲,只會不斷撫著自己的眸周說著什麼,直到小少爺認字後才知道原來是一個又一句淬毒的對不起,一切以來的戰戰兢兢的付出和過度關注也得到了解釋,竊語間常傳出的盲人二字似是落在雪虐風饕般冰冷刺骨,落在暖和的春中,顯得格格不入。所以他討厭春,那個容不下自己的春,那個生機勃勃的春,與蕭條凋零的嚴冬南轅北轍,自己在春日時會被突顯得格外可笑。
小少爺看不見活潑的那個下人,縱使他常引得自己發笑,卻也如春般討厭著那個下人。因為只有他深知自己的每個思緒,在某個清晨,令自己潰不成軍。
小少爺,其實你不喜歡春天吧?
二春細細擦拭屋內的花瓶,似是隨意道。這隨意一問卻重重地擊碎了自己的城牆,呼吸開始似是溺水般令人難受,小少爺攥著文玉的手顫了一顫,指尖摩挲的走向開始紊亂無度。
他叫二春,亦被叫作春,是各個下人中最調皮活潑的一個,愛著春天,卻又深諳自己的偽裝,髣髴能夠穿透那束薄絲,直勾勾地攥緊自己血肉碎沬,在自己的神識中烙下一個窺探自己的記號,血淋淋地撕開自己包裹得當的笑臉,嘲諷地挖出自己的五臟六腑,丟到了人來人往的四衢八街示眾,令自己再無遮掩地赤身坦肉。真是討厭極了,令自己無處可逃。
他想像的春天在這一瞬成了鮮紅。他驀地發現,由這一瞬開始,他才是真正地看不見了,他看不見他,看不見春,但又悻悻溺於他的春河之中,揮手亦抹不開水波,深沉得令人窒息,又在失重感中倏地抽離,溺水的痛苦扼住喉嚨,猛然張嘴卻只能剩下沙啞的哀號,像是連聲音也發不出的可笑。
縈繞在鼻腔的梅花香令小少爺驀地想得知他的顏色。
你是什麼顏色的?
二春開始天天伴在小少爺身旁,小少爺聽著二春在春間聽來的趣事,似是真的也沾上了一些春的喜氣,四季更替,二春卻不會凋零,令小少爺總是圍繞著生機和暖意。眼前薄涼的絲綢被二春倏地撫上時,亦似是能滲上許些暖意,二春手中的繭是獨一無二的,紋路順著蜿蜒的旁枝,撫上心間的寒意,綻出春天的花枝,露水撩撥在泥土上,長出了一片又一片的嫩芽。
弱冠之年,小少爺只留著二春在旁,小少爺看不見二春的笑意盎然,卻聽見了二春認真的言語和撫上眼周的指繭。
二春說,春天雖美,卻沒有小少爺如此引人入勝,小少爺是絢麗的七彩。
於是二春成了小少爺畢生最想看到的顏色,心間泛起的是春色染紅的漣漪,落在小少爺的雙頰,揮筆出他人生中最完美的春間絕色。
小少爺不知道,二春看過春意盛衰,但四季在二春心中,卻不及小少爺的一束髮鬢青絲。
如斯絕美的春,又叫人如何能不愛上呢。
春是彩色的,你亦如是。
二十載,不多不少,正好轉變得令人喘不上氣。我們敵不過歲月過隙,二十前後,溫婉的琴聲踐踏成了年代,舊破的鐵皮成了騁馳的堅實,油黃的暗亮成了無情的白光,釀過的泥土香成了刷過的白牆味,遺情的詩章落在了電子中,書卷味沒有了,成了殘缺的文化,正被世人遺落在邊角中,早春沒了盛情,暮冬也失了蹤影。
二十年來的氤氳,令遲來的回信還是失去了蹤影,年少輕狂的豆蔻成了泛黃的青春定格,往日笑靨也終究成了例行公事,年過二十,終究逃不過市儈的改變。遲夏的年後,愛上的風聲早就被高樓鎖在了遺憾的盒子中,頃刻的雨露也混着成長的壓力,僅過二十,已經善忘得很,忘掉了以往知足的簡陋。
二十前後,早已建起了令人窒息的高牆,低頭的點讚和分享,使人聽不見呼救,便利的車水馬龍和紙醉金迷,令人忘掉了醉在午後的搖曲,愜意的樸素。氤氳的油氣炊煙成了塑膠的包裝,鄰居粗茶淡飯的餘談,成了香衣鬢影間的阿諛奉承。歲月的側臉,早已無家可歸。
如果你將兒時的天真揣在手中,二十年後你仍能緊攥著嗎?二十年,不多不少,足以可摻上名利市儈的世俗,潔白的心間因時間淘洗,早已渾濁得深不見底。到底多年的消逝令我們有何改變?物質更完善,到底是否真的使我們內心也獲得幸福?抑或在發展繁華,名利盡收的光鮮下,其實不再蘊著二十年前的不諳世事,只遺下了只著眼發展所忽略的寂寞空虛?
一、二、三、四….十九、二十。明明數上來只有二十,但過的是小半生,上著三分一人生的紅妝。一年比一年更多物質上的富足,但在若干年後,倏然問起自己的滿足與否,卻又只能啞然以對,這是為什麼呢?我們都難答出個所以然。
二十前後,不變的只有那仍然嚮往天空的心。澄明的玻璃溢着光,跨過重巖疊嶂,帶着冀望,折射到每個七彩的瞬間,把希望和愛送到未來的善意中。好好包裹那善意的核心,不受外界的污染,緊守二十載以來的初心,才能蘸上一筆不變的愛,為人生畫上濃重的色彩,作自己、乃至社會世界的一個固執者,擇善擇愛而行,傳承至下個二十。
我把人情味折成輕淨的小船,盼著可以寄送到那佚名的溫柔鄉中。日子悠長,所有皆是未知數,但揣著期望,溫著善意,總能樂著多活個二十載。
你會接住微小的善念,任其滑過時光長河,翩湧成未來,再帶到下一個二十載嗎?
公式刻板又無聊,只有她才是最生動的絕對公式,男孩一直都這樣想的。
今天要一起吃飯嗎?男孩走到研習室,果然她又是獨自在這,於是試探性般問道。得到的是絲毫不出所料的拒絕,男孩咬咬唇,欲言又止,剛想開口卻看見她仍在垂頭計算,安安靜靜的沒有說話,男孩終究只是輕輕傍著牆邊,低垂著眸緊閉著唇,悄然徐步離開。
大白袍大概是剛剛的實驗忘記了脫下,女孩的側顏令他看得出了神,黃昏暗黃的光線使她似是鍍了層溫柔的金在寬大的秀袍上,他喜歡極了,一直都喜歡極了。
到底是什麼時候喜歡上她的,男孩也不清楚,可能只是在情竇初開的時候,身旁只想要女孩的陪伴吧,她是眾多無聊又刻板的公式中,最打動男孩的一個未知數,不論用盡多少算式也算不出的答案。
後來才知道,自己不知不覺已經喜歡上她了。那種卑微又不以為然的莫名情愫,大概是一生間僅得恩賜的時光。
乘着校間的微風,畸形的情愫被掩蓋得妥當。
黃昏的光仍是刺眼,他被刺得眼眶也紅了。
到底是什麼時候關係驀然變得那麼尷尬。
他數學不太好,朋友知道他選擇了物理系時都詫異得很。
大概是從女孩知道了自己選擇了物理系,一切也變了質。
他離開了研習室,悄然無息的。
女孩目光終於離開手上的算張,看向早已空蕩的門邊,怔得出神。
良久,女孩看著手下的研習,不知何時演算整齊的算張下半截早已只剩下雜亂無章的線條,鉛筆跡交叉得脈博頻率毫無劃一,扭擰得旁人難以理解,她手中的筆愈攥愈緊,秋間的風仍是溫柔的,正映襯著他的兵荒馬亂,鼓躁的心跳縈繞耳邊,煩得很,亂得很。
不知是輕柔的風正吹進了她的心事使她倏地吃痛,驀然鬆開了手,任由筆支應聲落地,算張已飄散在地,她認命地瞌上了眼。
那年在平凡的午夏,男孩得知女孩依隨父母意願選擇了醫科而自顧自地生氣,女孩不理解他為什麼氣忿,直至他聽到旁人說他選擇了物理系,女孩愣了。
男孩為了她的夢想毅然選擇了物理。
女孩羡慕他的勇氣,又氣憤他的不理智,更多的是想逃避的情感,他不知道要怎麼面對男孩。女孩害怕,他也許只是為了朋友的夢想,她卻是對男孩真真正正的喜歡,女孩害怕未知數的結局,找出的答案是真真切切的負數,只有單方的一廂情願。
女孩不得不承認,鋪排妥當的一生,男孩是唯一的不確定因素。從腦海中已經得到的答案手中卻寫出亂塗的算式,從已經預料到的公式卻有了不一樣的亂碼,平行線終究成了垂直線,將他們交織,畫成了一個大大的圓。就像圓周率般不能全部得知的無限概率般,女孩最討厭就是突然無解的公式,計算不了的發展,不受控制的情感,女孩討厭這樣,亦接受不了這樣。
可她喜歡他。
女孩知道的,自己演算的每個公式,答案都只剩下他的名字。
可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不停逃避那按捺不住的情感。
待確認男孩真的離開後,悻悻地獨自離開。
天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黑了,女孩有點睏,剛才男孩令她的神經緊繃得很久,她只想好好休息。
倏地聽見徐步而至的踏步聲倉促又不規律,女孩極度討厭沒有規律的任何事,蹙起眉正想看清眼前人。卻撞上男孩的眸,那雙她心心念念的眸。男孩喘著氣,不知道什麼時候總是在跟在自己屁股跑的小毛孩早已高出自己許多,眉眼也長開了,深邃又刻薄,女孩卻看見了那許些隱居的溫柔。
女孩不明所以,正想開口卻驀地被封住了去路,不知何時變得如此有力的雙臂緊箍自己,抱得自己喘不過氣,男孩毫無預警地親了上去。
晚間的街燈星閃,兩個依偎的人影交織得發亮。
良久,男孩對女孩說,在一起吧。
我加上你,就成為最美好的公式,獨一無二的公式。
男孩加上女孩,答案得出的是一切美好的不可能,漸向無限。
要問男孩在青春時最值得高興的事,就是不死心地回到了那空無一人的研習室,因為他在秋風黃昏贈予的溫柔間,看見了飄落在地的算紙。
他分明看見了,女孩不知什麼時候悄悄地,在算紙寫滿了自己的名字。
那就是男孩青春的所有,女孩是他那時的絕對公式。
他們也是。
「不好意思,這裡有人坐嗎?」
映入眼簾的是你整齊不苟的袖邊,貼貼服服又乖順地印在嫩白的手肘上二分,手攥緊了語文書。
我抬眼一看。
肥大的校服到你身上又顯得如此剪裁妥當,腰線恰到好處而動人。幾分長度不一的碎髮披散在姣好溫婉的臉上,卻毫不顯凌亂。
縈繞在心的是陌生的你,腦間的理智倏地崩斷,只剩下你,一見鍾情。
少年懵懂,沒有理由。
就好像青少年的暗戀都摻雜着無知又半懂的追尋,對異性的好奇似乎不止於荷爾蒙,算是倏地情竇初開又不知所措。
你裙擺的波動印下了一絲佚名的漣漪,拉至過膝襪子不時滑落,長年包裹的雙腿無瑕地暴露在空氣。我每每都被滿頭的迷戀淹得通通拋諸腦後。
你總是在談天時出現不少可愛的小動作。偶然因過大的動作,不算寬鬆的袖邊就這樣在嬌嫩的肉勒出了一圈紅印,在雪白肌膚上悄悄畫上一筆鮮明的印記,目光不知不覺地就追尋着這青春的印記,暗自聯想翩翩。
剛上完體育課,你的汗珠悠悠順貼着臉龐滑下,透明的水氣將稚嫩微不可察的毛絨放大又消失不見,幾條不聽話的髮鬢青絲偶然偷偷黏覆在額前,你修長白潤的指尖總是能聰明地一把將它勾起在那精靈般的耳骨後,耳骨上的痣鮮明得很,不時撥弄時稍稍在馬尾下露出後頸,洗髮水和專屬你的汗後清香滲和彌漫,縈繞在我鼻腔中久久不息。
青春單純天真的喜歡中,永遠加入了幾分不安分的躁動。
於是我向你搭話了,似是急著把你的瞳孔染上我的模樣般,毫不逞讓的。你笑了,清脆地告訴我你的名字,值得我咀嚼一輩子的三個字,是最簡短又最情深的情話。
你搬到我同桌了,我準時準點地往右偷瞄,你總是笑著,彎著眼睛。
「怎麼了嗎?」我立馬轉過頭去,掩飾不知所措的自己。
桌與桌之間安分不誇張的搖晃,我亦當是一個寄往溫柔鄉的情歌。
初戀是盲目的,是模糊的,是道不清理不明的情愫。喜歡的理由有點荒誕可笑,喜歡的份量卻情不自禁地有增無減。明明你沒有動作,我心中的芽卻愈發愈茁壯,根本是盲目的,毫無理由的。
於是爆發了,在一個平凡得很的午夏。像我一樣,極度平凡的午夏。
你的臉漲紅極了,窘迫得不知所措,想要抽回我緊攥住的手,勒出了紅痕也不自知。慌張和忙亂溢滿全面,似是表明了我愚蠢又獨自的心思。你對我輕聲道歉,重重沉墜在我心上。
「對不起。」
乖巧又絕情,總是無聲無息把我剖得遍體鱗傷。我卻受虐般上癮,把你視為救贖。
不服氣般你對視。
明明我只能看見你,但你的眸染上的姿色沒有我。你的眸分明染灰得淒涼。
我輕輕笑了。我的牽掛勾勒了你我的垂直線,我的命悄然無息地穿過後擱置在你,沉默地擱淺觸礁,又在爆發在沉淪。
草草結束的單戀,就這樣不值一提地,摻起淡淡不甘悲傷。
年少的懵懂,談起一個記憶模糊的女生,總是只能一笑置之。
我卻悄悄,悄悄地視如珍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