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媽媽

我的媽媽    賴韻淇

我的媽媽與大家寫出來的媽媽不同,她的性格獨一無二,連表達關懷手法也與別不同。其實我覺得天下間的母親絕非書上記的那麼慈善溫和,試問天下間那裡來那麼多無緣無故的孽子?

我那時還小,總覺得撒嬌是每個小孩都該有的權利。但我卻忘記了我還有一個比我小的弟弟,他比我更需要照顧,比我更需要媽媽。而小孩子總愛做一些爭風吃醋的事,如今想起來還真無謂,為了個小小香腸爭得委屈了,向媽媽哭訴,還不如與姐姐爭電腦。當然,她沒有偏袒任何一位,而是把我們倆抓起來厲聲罵了一小時,大概是在嫌棄我們不聽話。雖然我們都被嚇得一愣一愣的,但至少她沒有偏袒任何一個,要說氣也氣不上。

準確點來說,她並不是一個合格的媽媽。她總是罵罵咧咧,脾氣上來了,誰都要罵一噸才安樂。但不罵人時卻會買一些小玩兒回來,說一些空承諾逗人開心。

媽媽從來不會花時間考慮你喜好,而是想買就買下,當成禮物就送了。她愛起空頭承諾,她說過甚麼都不能信,可惜我小時候道行不夠,看不破,每次都當真,纏着她兌現承諾。當然,我被罵了一頓後,媽媽也被煩得到市場買菜時順便買了個小筆盒。有禮物收是好事,只不過一想到自己鍥而不捨地苦苦相逼,卻換來我最不喜的公主筆盒時,那一瞬間的滋味還真是難以形容。

這微妙的媽媽還是一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有一次我趁她睡著了,一個翻滾,起床,開電腦,打遊戲打得天昏地暗,誰料到她半夜起床看到我的房間着了燈,打得不亦樂乎,怒不可遏,我便被罰於深夜在門外罰站。那時我被發現半夜打機,心臟都快被嚇得麻痺了,誰會想那麼多去反抗,乖乖的穿好鞋子站在門外。一直等,一直等,等了很久,久到自己都睡著了。睡前只剩下一個念頭她肯定是睡著了。第二天,我睜開眼就看到她驚慌失措的臉,她看到我睜眼,又立刻厲聲道:「沒有下次!」然後那天早餐特別豐富。

她就是一個讓你哭笑不得,又愛又恨的媽媽。要說氣也氣不上,而且這人就是那個照顧到我如今的人。我能健健康康地在這裡寫文,她功不可沒。

寫文那些事兒

之所以不用「寫作」二字為標題,是一直一來都覺得寫作這個詞實在是被捧得太高,跟我做的事兒其實不大相稱,所以我更喜歡說自己在寫文,更像一個純粹的動詞。

要說我為什麼會開始寫文,其實就是為了一點虛榮心,第一次被老師誇獎是因為作文寫得還行,於是我就再接再厲。你知道,小生一直就是個貪慕虛榮的人。有些人覺得我好像一臉正直,帶書卷氣,但我知道那是沽名釣譽的味道。像我這樣的一個女子,實在不敢說自己在寫作或者創作什麼的,我不過是在寫文。

不如再說說那些寫作的黑歷史。我剛開始寫文的時候寫的都是手稿,每天寫一點,給別人看,那時候好多人都催我更新,我簡直整個人膨脹得都要上天了。而且影響力擴大之下,居然還帶動了其他人和我一起也走上了寫文的路。我想那時候中文老師對小生那是大大地滿意,賞賜大大的有呀。(並沒有嘿嘿嘿~)

不過現在自己再看回去只覺得那些文章小說的內容不堪回首——抄襲、矯情、文風不定。

那時候我寫文之餘也是不停地看小說,有時候就很容易受影響,尤其是文風,可能主角說話一會兒豪邁霸氣地像草原漢子,一會兒又扭扭捏捏地說句話都要繞三遍才說出口。

這反映的是我當時對於文字的掌控其實還很弱,我分不清什麼劇情走向的文應該用什麼文風,反正我覺得好就這麼寫吧,人物角色很容易崩壞,不按常理出牌。現在呢,我還是可以有不同的文風,但那已經是分開在不同的文章上了的。

雖然現在很講究反差萌,《琅琊榜》裏面梅長蘇對飛流就是反差萌,蘇宅的日常生活跟整部戲的反差很大,完全不見那些波譎雲詭,只有梅長蘇對飛流的呵護寵溺。然而,這根本占不了整部戲的多少,不過是偶爾的一些調劑,同時也反映了人物多樣化的性格。這才叫玩得一手好反差萌。

現在我寫東西的時候還在追求一樣東西——鏡頭感。這會讓讀者對於內容的想像更加容易,而且很精彩。我看過鏡頭感很強的小說,嚇得我大半夜睡不著,白天還要接著看。因為受不了腦子裏的想像根本停不下來,心裏癢癢的就是想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後來這小說改編成了電影,也是極為豐滿精彩。

所以我總喜歡描寫一些小細節,尤其是人物的語言描寫和動作描寫,但偶爾也會困擾這是不是又太過彎彎繞,不夠簡潔呢?我也在思考。

不過黑歷史的好處就在於——代表你進步了。如果你沒有任何的進步,你現在看回去甚至覺得更好的話,那我真的是沒什麼跟你說的了……加油吧少年!就像我現在中六畫的畫跟我小六基本是一個水平一樣,我居然還很是沾沾自喜呀……我想靜靜,別問我靜靜是誰。

寫文於我而言是快樂也是折磨,卻也未曾後悔。

雜談、寫作

其實最初被要求寫作此篇時,我是拒絕的,這有着林林總總的原因,沒興趣、沒靈感、太麻煩、沒時間……總之,一談到寫作,我總是會首先萌生一種抗拒的心態。
於是我自問,那我是不是討厭寫作呢?
不,等等,我這道問題頗為奇怪,若我真是討厭寫作,我豈會不知道呢?「是否討厭」這道題理應是一個質疑,以我熱愛寫作為前題,我對自己的質疑。
換句話說,我原本是認為自己是熱愛寫作的,那麼我又為何會抗拒寫作呢?這種感覺有點像是情人出了軌,違背了自己的本心一樣。
偶爾,學校要求我提交作文,我總是提不起勁,甚至對其置若罔聞,拖延對最後一刻才勉強完成。但我從來不會輕視寫作,不願意隨便敷衍了事,「明明只要求寫七百字,為何卻要浪費精力交出一千餘字呢?」有人會這樣問道,我的原意也不是追求字數,只是希望能作出一篇可令自己樂在其中的文章,不違心地寫出心中所想,然而不知不覺間便在千字之際完結,對,直接寫自己想寫出來的一千字,比起勉強自己作七百字來說,暢快多了。
或許我抗拒動筆,是這「一不做,二不休」的性格而致吧。
每想到當自己寫下第一隻字時,便有了要展開一場腥風血雨的戰爭似的覺悟,自己也會害怕起來,害怕的不僅是太麻煩、失去時間,更甚是當奮鬥過後,也做不出令自己滿意的戰績,也寫不出令自己滿意的作文,一想到可能是這麼個結果,便不想自己接下來的功夫化為烏有,一切也變得徒勞無功,於是我便退縮了。
這是否因為我根本無能寫作呢?難道想如願寫一篇得到自己認同的文章,對我來說其實是天方夜譚嗎?
我是否太過自視過高了呢?
我是否應別再執著下去,別再把寫作看得如此重要了呢?
我當初又是為了甚麼而寫的呢?
我聽說提高中文水平的途徑無非是多讀多寫,那我是為了學業成績才寫作的嗎?不是呢,我對成績表上的數字並沒有很大的追求。「花力氣寫那麼多字,肯定是為了別人的讚揚吧!」,是這樣嗎?但當我在寫作中,甚少站在讀者的立場上思考,可說是在閉門造車,盡是憑自己主觀而寫呢,從一開始就莫視了讀者的感受了。那我寫作的目的究竟是甚麼?
我寫作,是為了自己。
我寫作的目的無他,純粹是想藉文字為媒介,抒發心聲,寫出心底話罷了,或許只是自娛自樂,把想要寫的寫出來,最後的收穫只有自己的滿足感。在他人眼中,比起他們的認同與掌聲,我想獲得的更應是共鳴,可遇不可求的共嗚。寫作就像一面鏡子,可以自己的文章中認識自己、暸解自己。作者在文章中使用的,無論是內容、文句、風格,也映射了作者本人。每個人皆是獨特的,因此我不相信有不同人能寫出相同的文章。我選擇把心底話寫在紙上,原因是希望記住自己,人很容易便會忘卻了本心,太容易因世俗而改變,今天你找到了自我,或許明天你便因為朋友的唆擺、社會的壓力而被迫再去改變,可能改變是好事,但過去的自己就可以拋諸腦後了嗎?他們都是你真實寫照,不重要嗎?我的寫作,就是把埋藏在心中,快要被忘記的自己挖出來,把不同的我拼起,組裝出真正的我。正因為如此,我才需要寫作,我才渴望寫作。
啊……原來我又再忘記本心了。

論寫作

因同學告知我被要求寫一篇文給老師挑選錄入至天水一方,於是我便去翻了翻前年的創校二十周年特刊,發現整本都是對已畢業的師兄師姐的訪談,而昨年的天水一方則已經遺失(而在寫完這一句話的瞬間我才想起天水一方好像有電子版,但為了可以讓這個開頭繼續寫下去,還是要當作自己不知道有)。由於沒有往年的天水一方作參照,我不知道應該要寫什麼、能寫什麼。雖然說寫一些抒情記叙文是肯定可以的,但我自知功力未夠,硬要寫的話就會是畫虎不成反類犬,但因死線已近,於是便嘗試寫一些有關寫作的個人感受,以完成任務。這樣也算對得起自己,對得起天地良心,對得起陳繼榮老師吧--雖然這樣一篇隨心而發,不知所云的文章應該是不能作為其中一位候選刊載至天水一方的佳麗的了,但還是讓我先寫著吧(因為現在想後悔回去寫其他已經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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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都很少會有強烈想要去寫作的慾望。或許因為寫作是一種描繪自己內心世界的過程,而我認為很多事情很多想法很多感受放在心中就好,自己清楚就好,又何需寫出來分享?而即便當我想要傾訴心中的感情時、抑或是心中有什麼想要表達時,我也覺得說是一個比寫快很多很多的方法。

寫作對我而言是一件很累、很麻煩的事情。每次面對寫作,我都會在放著作文紙的桌子前來回踱步,若在學校的話則會是呆坐,而且一踱一坐便是幾個小時,但這幾個小時的呆坐對我的作文其實毫無幫助。也不知道這是為何,我總是久久都不能清楚我到底想寫什麼、要寫什麼,腦海中盤旋的一個個想法一次的浮現又被我一次次地否決。可能是我的表達能力與組織能力有問題,又或者是其實我根本不願寫?

重複一次次的掙扎,一遍遍的否定,很累。

寫作畢竟是一種屬於個人的創作,自己不想寫,便沒人能夠迫你,於是我便一直不寫。

寫作和其他一切工作一切運動一樣,都是熟才能生巧。平時多做多練,才能讓自己的身體以及大腦熟悉這件事情。

疏於練習,到真正要寫時,只能是愈來愈差。

呆坐的時間愈來愈長,寫出來的東西也是一塌湖塗。

偶爾沒來由有一股想要寫作的衝動、想到一些自認絕妙的文句段落時,握筆時卻是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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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自己明白又有何用?無法表達自己的所思所想,只有自己與自己在幽暗之中對話,將自己的靈魂留於孤獨的星空之中,從世界中隔絕。

適當份量的孤獨或許是一件美事。

但人終究是一種群居動物,人生存的意義以及過程從來與孤獨背道而馳。

而到了現在,我連自己當初曾經明白過什麼、清楚過什麼、想過什麼、說過什麼都已經忘記。

丟失了過往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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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說話那麼簡便快捷,文字存在的意義何在?

為了記錄。

人的大腦的記憶多數很短暫,比之金魚也多不了多少。一些保存在腦裡的念頭,剛剛說過的話,經歷過的許多事情,很快便會忘記。

我們便需要一些別的媒介,將我們想說的話,想記錄的事情表達出來。

我們以文字聯繫自己的過往,於歷史留下烙印。

文字讓你與歷史細水長流。

寫作呢?

寫作是什麼?

寫下文字的動作麼?

我沒有去查寫作在字典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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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自覺間寫著寫著寫了堆與題目無關的東西,請見諒。

最後再來說幾句常說的廢話,那就是想要真切的提升自己的中文水平,最好也是唯一的方法也就是多讀和多讀,因為你對它們能做的事情也就只有讀和寫而已。

還有,想到什麼想寫的話就勇敢的去寫吧,不要怕寫得一塌湖塗(就像這篇),寫的時候或許會累會無聊,但當你成功的表達自己的心情,寫下自己心中所想,那就會感到很滿足,每一次的寫作都是一次寶貴的生活體驗(一次寶貴的黑歷史)。

考試寫作之前可以去看一看一些優秀的作品,然後你就會發覺自己的寫作風格會變得跟那作者暫時變得相像(至少我是會這樣)。

好的,就這些。

媽媽的湯

母愛是無私的,我慢慢地瞭解到,所謂母女一場,只不過意味著,一場不公平的交易,母親亳不計較地付出所有,卻不一定得到回饋。

從我有記憶開始,母親破裂的雙手沒有停過。她一整天逗留在廚房,忙著家中的一日三餐。每次往廚房裏面偷看,總是看到一個大大瓦煲,然後母親往瓦煲內注水。待聽到潺潺的水聲後,她再往瓦煲內加入切好的材料,慢慢地撒下鹽,才把煲蓋給蓋好。工作了好小時,她這才脫下身青布圍裙,坐在沙發上小睡片刻。可是,每隔二十分鍾,她總是醒過來,囉嗦地問我:「水滾了沒,湯給煮乾水就不好了。」她就是不能安心地休息一會兒。老實說,我不喜歡喝母親的湯。有時候,我實有忍不住問她:「媽媽,可以不喝湯嗎?我喝水就好了!」她總是搖搖頭說:「山藥蓮子湯,健脾潤肺,養血養氣,多喝才能快高長大。」每次,在媽媽的強迫下,我十分不情願地捏著鼻子,怕嗅到那令人難受的氣味,閉著眼睛喝了幾口,苦澀味馬上直衝舌根,味蕾像要給攻陷,好不容易才能喝完一碗湯。我最不喜歡就是喝媽媽的湯。

到我十五歲時,中學生活實在是充實,令人亳無閒暇的日子偷懶。隨著我年紀的增長,學業、社交等等煩惱增多,臉長的一顆顆「壓力瘡」也漸漸増多,熬夜生活的生活模式也早習以為常。唯獨沒有改變的,就是媽媽還是十分喜歡煮湯。待我長大後,她不再煮幼時的山藥蓮子湯,轉為喝冬瓜茯苓湯,但仍然需要花上一整天的時間躲在廚房裏煮湯。看著她忙著滾水,看著她忙著把冬瓜切好,看著她忙著調味……我曾勸她不要浪費時間,煮湯又辛苦又不討人喜歡,不喝也沒差。可是,她不聽,還是堅持每日一湯,風雨不改。媽媽真體貼細心?她可是挺煩人的。記得那天深夜,我在趕交報告,十分忙碌。這時,媽媽敲門,端著冬瓜茯苓湯走進來讓我喝掉。可是我實在沒有時間應酬她!我推開她,但她還是把湯放在我的桌子上。結果,湯給打翻了,我所做的報告被水淹沒,前功盡廢。我極之生氣說:「都是你!我不喜歡喝你的湯啦!」媽媽沒有說話,只一味地收拾桌子。忍隱地,我看見媽媽的眼角流著一點點淚光。

當我踏進社會工作後,已經很少回家與媽媽吃飯了,媽媽的湯也成為我成長中陌生而熟悉的回憶。這天難得的假期,多年沒回家的我,便馬上通知家中年老的母親,告訴她今天可一起吃晚餐的好消息。當我充滿期待回家時,突然,電話鈴鈴地響起了。「今天要加班。」老闆的命令猶如聖旨,我不敢違抗。因此,我迫於無奈地打電話給媽媽取消晚餐。媽媽呆靜了數秒,不但沒有生氣,更溫柔地說:「沒關係,工作完回家一趟吧。」 晚上,我回到家中,看見桌上有一碗棻干豬骨湯,湯還是暖的。長大後的我,沒有機會喝到媽媽所煮的湯。現今,我再次喝媽媽的湯,我愈來愈懷念這些獨特而充滿愛的湯水,喝下後,工作一整天的我也舒暢下來。隨著年紀的增長,我慢慢地愛上媽媽的湯。媽媽的湯,不僅材料充足,更是充滿媽媽的血汗,她對我健康的關注,對我的愛盡在湯中,愛意滿溢。縱使我多次的拒絕,嫌棄,她從來沒有離棄我。看著睡在沙發上的媽媽,眼角流著一點點淚水,我知道媽媽多年來的愛,我永遠也報答不完,再多的金錢也抵消不到她為我所煮的湯貴重。

漸漸地,我慢慢地瞭解到,所謂母女一場,只不過意味著,一場不公平的交易,母親亳不計較地付出所有,卻不一定得到回饋。媽媽的湯陪著我健康地成長,我卻走到最後,才發現湯的可貴。如今,我最喜歡喝的,便是媽媽的湯。

記幾位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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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思老師

大學時修小思老師的寫作課、現代文學課、女性文學課,一字記之──愛。小思老師對文學的愛,對香港的愛,對教育對年輕人的愛,足以讓人在逆境中自強,這幾年我在困頓中常常想起老師的話:如果仍覺艱辛,那就是愛得不夠。五月四日見老師,我在老師耳邊說我畢業已二十年了,老師難以置信的表情,讓我熱淚盈眶。歲月悠悠,在老師面前,我始終是個孩子。

胡燕青老師

我讀胡燕青老師的詩長大,我是不喜歡見作家的人。從文字去看人,從聲音容貌去看人,不一樣。四月的講座,是我第一次見胡老師,溫暖。那天我早早就到了會場,一個人坐在第二排中間,差不多開講前10分鐘,胡老師也到了。她和主辦者客套寒喧後就埋首看電腦。時間逐秒而逝,我發覺了一個有趣的情況──全場很可能只有我一個男性,我是不是來錯了地方?一個公開講座,一百幾十人怎可能只有一個男性?講座開始了,胡老師帶笑的目光停在我臉上,然後,對大家說:請大家給這位男老師掌聲,他是全場唯一的男老師。隨著胡老師和全場女老師溫暖的掌聲,我也確認自己來對了地方。胡老師說「人生不是競賽,孩子不需要贏在起跑線」的時候,我很用力地舉手支持。

張輝誠老師

張老師要憑一己之力去改變台灣教育面貌,勇氣、魄力、智慧、才情都教人動容,甚至教人對獻身教育產生躍躍欲試的念頭。復活節假期我去台北,到張老師的教育現場。一本書、一疊講議、一班專注的女生,幾段對晚明散文的對答,再加上來自窗外的幾陣清風,就是一節好課。社會推著我們走,資訊科技推著我們走,我們越走越急,越走越遠,有時候教我們都難以自拔地以假亂真,甚至忘記了語文學習的精髓就是:閱讀、思考、寫作。

朱少璋老師

去年四月,去了聽了朱老師幾節課,朱老師為我們朗讀散文。老師讀《晚飯》,到最後一段,情深之處,忍不住哽咽起來,我也噙著淚聽老師的一字一句。我們都要有情,有情,就能動人。我們的教育現場有時候真是太繁太亂,沒錯,核心的外圍,可以天花亂墜,可以載歌載舞,但唯有核心才能真正動人,教育的核心就是──情。

我的爸爸

在我腦海中的爸爸,好像沒有甚麼形象的。他惡嗎?不是。他細心嗎? 不是。但他總是在細節上照顧我得無微不至,而我卻總是輕易的拋下了他。

我每天見爸爸的時間並不多,一起床他已上班去直到我睡覺時他才拖著疲倦的身軀地回家。週末才有時間相處,但所謂的相處只是各自各在家中生活。星期六的中午,爸爸經常叫我一起外出吃午餐。但懶惰的我只懂説:「你買回來給我便行。」即使在家中,週末做家務的都是他。而我則在房裏玩玩手機,看看電視。回想起來,那時的我只想到自己有多疲倦,卻忽略了爸爸的感受。

還記得有一次我腸胃炎,在家中又嘔又暈。媽媽那時在婆婆家中照顧她,家中只剩下爸爸照顧我。我在家中嘔一次,爸爸就清理一次。直到我睡覺前,爸爸都一直悉心照顧我。豈料我在凌晨再次嘔吐,爸爸連忙開車載我到急診室。我還記得他睡衣也沒有換就出了門口;至今,那件睡衣一直喚醒我的記憶,記憶中那個照顧我的爸爸。

我欠爸爸的又何止那麼少,記得有一次食火鍋,我和爸爸的腳在桌下踩來踩去,我一不小心動作大了就把桌上的火鍋倒翻了。有一半的湯都倒在爸爸腿上,爸爸的大腿內側燙傷了。那時的我多麼自責,一時的玩樂而弄到爸爸受傷,我是多麼的過意不去。但爸爸一句責備的話也沒有説,只是笑著説:「沒事,沒事。」此事警戒了我,我曾經因玩耍而令爸爸受傷,日後一定好好照顧他。

但現在的我似乎忘記了這個約定。現在的爸爸仍然勞心勞力工作,頭上的白頭髮亦不少。但我又照顧過爸爸多少呢?有時候媽媽外出工作,只剩下爸爸與我吃晚餐。但我卻輕易放下爸爸,寧願與同學吃。他每天艱苦地為家庭付出,但我卻一句關心的説話也沒有説。然而每年他的生日我都沒有買過禮物給他,但我每年從他身上收到的禮物卻數不勝數。如今你再問我一次 ,你的爸爸細心嗎?

我會答:「不,但他心裏全部都是我。」

 

我從閱讀中找到快樂

閱讀也好,學習也好,往往帶給人枯燥乏味,沉悶無趣的形象。雖然古語有云:“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而我卻並不十分認同。的而且確,遊歷能讓我們增廣見聞,擴闊眼界,開拓視野。然而,假如沒有所謂苦悶無趣的書藉為我們奠下知識的基石,到處遊歷的結果也許也只顯得我們見識淺薄,有如井底之蛙。而閱讀又到底是否如大多數人所想,刻板無聊呢?是否一定要親身經歷,才能學習,才能刻骨銘心呢?我卻認為並不盡然。
對我而言,閱讀能夠帶給我很多,誠如俗語所說:“書中自有黃金屋”。我們能夠從閱讀中找到知識,找到靈感,同樣地能夠找得到–快樂。也許很多人認為,快樂是來自物質,快樂是來自情感,快樂是來自成功,而我卻認為,閱讀能使我得到快樂。

從小至今,我都十分喜愛閱讀,不管是小說、人物傳記甚至科普書籍,只要一書在手,整個世界彷彿傾刻安靜下來。而每次拿起一本書,一天讀不完我的感覺就會怪怪的。也許,這就是閱讀的魔力,讓人沉迷當中,不能自拔。

我認為,人生有很多種,猶如一部舞台劇,每個人都是自己人生舞台劇的主角。而我們每一個故事僅僅是茫茫人海之中的其中之一。而在我們數十年的人生旅途上,亦會遇上形形色色,大相逕同的人。有時我會對別人的故事感到好奇,也許別人亦然。可是,我們並不全是戲劇演員,能夠體驗一段又一段,起伏跌宕的人生。而閱讀,正正能夠實現我們的願望。透過書籍,了解各種各樣的人生百態,走進別人的生命,體驗不一樣的生活,不一般的心路歷程。

而在生活中,我們亦會遇上大大小小的疑難困惑,而一些工具書和科普書藉正正能讓我們活學活用,甚至成為我們的救命靈藥。而我認為,不管是天文地理,只要是跟我們自身有密切關係的知識,多了解多學習,往往能從中得到意想不到的驚喜和趣味。

因此,對我而言,閱讀並不是囫圇吞棗,並不是看過就足夠,而是需要去細味去慢慢感受的。是能夠讓我們汲取知識作為養份,讓人生走得更高更遠。正所謂“活到老,學到老”。一本本厚重的書籍承載着作者對不同事物的啓發和見解,而我們亦能從這個基礎上得到另一套屬於我們的個人哲學。也許閱讀有時是苦悶的,是了無生趣的,但是,能夠在閱讀中充實自己,學到更多不一樣的小知識;能夠從閱讀中得到啓發,得到另一套思考人生的方法;能夠化身不一樣的人,享受不一樣的人生。我,在閱讀中,找到快樂。

飛蛾

#依舊:不知所云

陳歌鵠剛補完習,走在露天街市裡,地上全是水跡,耳邊是叫賣聲,他手裡拿著外賣——那是他的晚餐——低著頭走向巴士站坐​​車回家。他回想著剛才課堂裡坐他前面的男生,低聲嘟囔著的全是老師說的難題的正確答案,卻依舊正正經經地記著筆記。旁邊的兩人小聲地說著後面練習的第二百三十七條多項選擇題很難,陳歌鵠揭了揭練習,發現總共也只有二百五十條題目而已。陳歌鵠咬著筆帽,思索著練習第十七題長題目,良久依然無從下手,他覺得有點尷尬和無地自容。

陳歌鵠不是很聰明很努力,當然也不是很笨很懶散的人。他就像是偌大的湖泊裡的一滴水,扔到人群裡毫不起眼和出眾,平平凡凡也普普通通。只是陳歌鵠想,他和其他人是不一樣的,別人回到家有家人的笑臉,有熱騰騰的飯菜,不像他,連晚餐都要自己每天奔波。打開家門也是黑漆漆一片,冷冰冰的白光只照耀著他一人。

他總是很羨慕,羨慕別人家庭和睦,羨慕成績好的人,羨慕懂得交際的人。他們都像是站在光芒之下,接受著上帝給他們的饋贈,世界對他們充滿善意,那些人自由地嬉笑怒罵,無所畏懼。陳歌鵠羨慕且嫉妒,大家都是生而為人,憑什麼會有那麼多的差別呢?總說人人生來平等,但是有些人本來就贏在起跑線,如良好的基因,如優渥的家庭。根本就是不公平的。陳歌鵠懷著這種幾乎是憤懣的念想去面對世界,而現實也給了他明確而清楚的答案。

他來自單親家庭,靠著母親每天辛勤地工作掙來的微薄工資養活一家兩口。母親從未虧待他,零用錢也是給足了的,陳歌鵠以前不懂,覺得家裡財政狀況並沒有捉襟見肘和拮据,他還能心安理得地用著錢。後來他看著母親逐漸白髮蒼蒼,臉上總有憂慮和疲憊的神色,整個人看起來憔悴、瘦削且死氣沉沉,午餐匆匆吃個麵包就回到工作崗位。陳歌鵠從此以後再也不敢胡亂花錢,連一塊錢他都恨不得掰開兩塊用。

他父親是個賭徒,以前輸了錢只會打罵他們倆,然後向母親攤手拿錢,一旦拒絕就打得更狠。陳歌鵠還記得有次他父親從廚房拿出一把菜刀來,母親讓他快跑,他跑到外邊只看到一群圍觀的鄰居,沒有人肯上前幫忙。陳歌鵠哭著跪著磕著頭,求他們打個電話給警察局,求他們救救母親,卻只能鄰居看到冷淡的神色。這是他第一次跪著求人,導致了陳歌鵠日後極強的自尊感。之後,父母親離了婚,他跟著母親,卻從未渴望著父愛。

陳歌鵠成績平平,不算突出。十六歲的少年自制力還沒有那麼強,他總被手機電腦所誘惑,也對學習抱著一種幾乎所有學生都有的不喜,從未試過努力認真地讀書。陳歌鵠卻經常覺得只要自己再加把勁就能拿到好成績,他帶著這種莫名其妙的自負與安心,繼續沉迷在玩樂的世界。你說他面對DSE焦慮嗎?想必他也是焦慮的,他也想過要是自己進不了大學那可如何是好,他該如何才能養起他和他母親?難道要母親和自己一起吃西北風?他不知,對前路一片迷茫。努力好像能夠成績進步吧,但是要是不行那不就白費了時間嗎?陳歌鵠躊躇不前,猶猶豫豫過後只會原地踏步。他就正如卡爾維諾的《看不見的城市》裡面說的:「我所有的自負都來自我的自卑,所有的英雄氣概都來自我內心的軟弱,所有的振振有詞都因為心中充滿疑惑。」

現實給了陳歌鵠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答案,世界根本就是不公平的。他就是樣貌身高普通,沒有亮點和特長,人生的確坎坷不平,但他只會走得越來越艱難,不會像光輝底下的人那般走得越來越輕鬆。但是不用太擔心的,世界有那麼多的人,自然也有人同樣的平凡,走在人群中存在感一樣不高不低,一生碌碌無為。陳歌鵠才是美好的十六歲花季年華,自然有大把時間發掘這些同樣普通的人。

大多數人都不察覺自己平凡,但陳歌鵠在回家的路上電光火石之間想通了這些事,面對著現實毫不掩飾的惡意,他在十六歲被迫著成熟。那段十五分鐘的路,昏黃色的街燈佇立兩旁,陳歌鵠想了很多很多,他想到過往的自己,想到老去的母親,想到厲害的同班同學,想到自己歆羨的心,還有許多。他腳步遲緩,心中沉甸甸的,硬生生地忍住了對自己無力的憤怒。他咬緊牙關,淚水不知不覺就落了下來。

眼淚在夏夜裡更顯冰涼,他擦去眼淚,心裡頭那棵小樹苗紮根而起,長成參天大樹。那棵小樹苗一直都懨懨地藏在泥土裡,不見天日,只是它好像太想念陽光了,於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爬出了棕色的泥土,成長為鋪天蓋地的樹。陳歌鵠未曾有嘗試過,未曾堅持過,未曾努力過,但他現在想要試一試,試著擁有一段雖普通但自己不後悔的人生。

飛蛾撲打著翅膀,樂此不疲地想要觸碰街燈,儘管牠只是癡心妄想,終其一生都未必可以碰到光源。陳歌鵠在底下抬頭看了許久,看得眼睛發酸。

但他願成為那飛蛾。